脱是个在艰困生活中挣扎长大的野孩子。
野孩子没有人爱,走到哪里都有人嫌,一些淘气的孩子会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她,为免受伤,她总是绕过半个山头到最远的地方汲取尼姑庵里食用的水。
虽然路途遥远,地点荒凉,偶尔还会因为晚归被管事的尼姑责罚,但再也没有人会欺负她了。
红叶一直过着孤独的日子,直到某一天,在河边遇见一个正在哭泣的男孩。
她本想静悄悄的走过,不要惊扰了他,但见他哭的实在伤心,又浑身是伤,想起自己曾有过的遭遇,忍不住过去要安慰他。
怎知道还没开口,就被男孩随手捡拾扔过来的石块给砸中了脑门。
“滚开!”男孩恶狠狠的骂道。
他两眼直勾勾的瞪着红叶,手中又拾起一块石头,大有再让她尝尝苦头的架式。
她疼得呲牙咧嘴,眼冒金星,气得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她又转回来,这次她聪明的站在较远的地方,朗声说道:“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赶我走!”
他眼里有两簇火焰,像箭一样向她射过来,完全没有十四岁男孩该有的童稚。
随即他又像是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挣扎着起身要离开。
她见他浑身是伤,行动又不便,心就软了下来,忙说:“这里也不是我的,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取了水就走。”说着,就在河水边装满两个带来的空水桶。
她悄悄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走,也注意到他手腕上正淌着血,一时于心不忍,提起一桶水向他走了过去。
红叶取出搁在怀里的锦帕,那是她带出府唯一还能自己拥有的东西,将锦帕放进桶里用水浸湿,稍微拧干后擦拭他手腕上的血渍。
男孩一震,迅速抬起头来,火焰又在眼中燃烧,他以警戒带目光瞪视着她。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和他们一起的,事实上,我也受过和你相同的苦头。很疼,对不对?”
红叶轻声问道。她想起过去被人欺负,莫名挨打的日子,心里就不免酸痛起来,也更为他感到难过了。
“我才不怕,我也不疼!”他昂首倔强的说:“是我先动手打他们的,他们伤的比我还重,我才不怕。”
“那你为什么哭呢?”
他紧闭嘴巴,拒绝回答,还用手臂使劲抹去脸上的泪痕,表示自己不曾哭过。
红叶纳闷的望着他。
“你为什么要动手呢?”她盯视着他显而易见的伤口,“你瞧,你自己也是一身伤。”
他哼声道:“谁叫他们的眼睛要看着我,我不许他们那样看着我。”
啊!她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
“只因为他们用眼睛看你,你就动手打人!”她不可思议的低嚷,本能的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脑门。这下也不觉得奇怪了,原来他的粗暴不只是对她。
“你害怕?”他霸道的说:“害怕就滚远一点,反正我不需要朋友,更不要同情与关心。”
红叶不但没走,还坐了下来。
“我也没有朋友。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同情与关心。”她喃喃的说道。
男孩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听见钟声和诵经声吗?我就住在山腰的尼姑庵里,平常没人跟我说话,我跟你说话,你又用石头砸我。”
他沉默了一下。
“很痛吗?”他终于问。
她点头,没有半分做作。
“他们也用石头扔我,砸我,但是我不生他们的气。所以我也不生你的气。可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否则我也不跟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