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啊……她曾被视为两种相悖的人,太过错误的和太过正确的人。
她出生在伊势海湾口附近的浮岛,那里只有几百户人家,算是个熟人社会。那里远离城市,几乎用不上“科学”这样的词汇。大家都靠着常识和略显迷信的习惯活着,从没想过岛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晶子的父亲是个异类,喜欢到处跑,俗称是个“逛鬼”,有天,他说是去东京做生意,后面几个月都没有回来,传言是和那边的女人在一起了。家里就剩下她、弟弟,还有母亲。
如果生活继续平静地走下去,直到人生的终点的话,晶子也许就会那样顺从地待在那里,不咸不淡地过完一辈子。
可惜,战火染上了这座小城,舰载机在离浮岛几海里的地方投了弹,船上的男人都受了重伤,每个都到了看似无力回天的地步。
从岛边的群山上刮来强劲的西风,更添清寒。夜里,声嘶力竭的哭声笼罩了这座孤独的小岛。
这群信神的村民也迎来了自己的神明——一个梳着齐肩短发的女孩。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异能,“请君勿死”,这句话在他人口中只是一句苍白无力的祈祷,但由她来说,就有了难以估计的力量。
本该死去的三十几个人都生还了,他们和他们所在的家庭,逐渐把晶子奉为神明。从此,她再也无法做一个普通人了。
那或许恰恰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普通。解剖活生生的人也丝毫不会手抖,在皮肉上做复杂的缝合也会满怀耐心的她,在众人眼里本就是个异类。
人们与她的疏离是颇为明显的。
一日,村长在她家门口轻轻地敲门。等晶子去开的时候,他离她得有三四米远,不敢靠近,面上是用力堆砌的笑意,他显得有些为难,客套了一会儿,才说明是想让晶子住到东山顶的白塔上,美其名曰那是最靠近神的地方。
不,这是显而易见的囚禁,不是吗?
人对神的态度往往是敬畏,说白了,就两个字“敬”和“畏”。所以不只是尊敬,更多是害怕啊……
为了母亲和弟弟不被指指点点,为了村里的人不在把她当做隐患,晶子搬去了悬崖上的白塔中,把自己掩藏在翻滚着的海流声里,希望关于自己传闻逐渐淡去。
但敏锐的鹰总能嗅到猎物的气息。来找她的这个男人,名字里也含有水鸟的意思,似乎预示着他能跨越山海前来。
……
立夏日的下午,平平无奇,落日被东山遮挡,留给白塔的是一片抹不去的阴影。猎鹰在空中翻飞,鼓动着双翼,摆出要俯冲的架势。
白塔的门被开启,男人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沉默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
塔里的少女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只顾着看山看海,凝眸远望,夕阳间绚丽的红霞都无法激起她内心的波动。
森鸥外一眼就能看出她和岛内人的不同。
她独自一人盯着窗外,没有岛上那些辛劳女人的快活神情,却也没有那些苦了一辈子的村民的麻木。
这个女孩双目清亮,侧脸刻着坚毅,无论她自己怎么努力去接受命运,森鸥外知道,她最终都不会甘心,都不会选择忍受。
那就让他来做她那个爆发的契机吧,他知道她需要一个强烈的刺激,需要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来走上他铺好的道路。
所以这次见面,只是个开胃菜。他问她想不想离开这儿的时候,没期待她会答应。
后来事实证明和他想的一样,晶子连头都没回,更别提开口了。
门口男人的暗红色眼眸里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嘴角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把石块卡在门边,让门虚掩着,只留下一条讯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