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他声音有些寒哑,“你几时又这般知礼。”
云昭差点抑制不住怒气上脑。
正欲起身,她骤然头疼欲裂,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尖锐的瓷片射来,忍住痛呼,眼前朦胧闪过些人影后,又是漆黑一片。
好像,比先前更严重了。
一瞬的失明过后,她抬眼望去,眼前的男子长睫低垂,并未发现。
她依稀有些印象,腊月里他们一直逃,若是同上一世一样,从微南山下去,跨过结冰的银湖,就算顺利抵达大周了。
这魏攸是过去做质子的,当时境况是……
她摇了摇头,记忆断开了。
“主上,我有些饿了。”她走到魏攸落座的桌前,立着不动。
“大周不似南魏。”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魏攸掩唇咳嗽了几声,似答非答,“如今吃食尚佳,过了银湖,可就是檐下日月了。”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踏板声响起,接着是拳头与掌心的碰撞:
“主上!”
“讲。”
“主上!这雪下得太大,刺客虽已杀尽,但下山道路被封,我们粮饷不济,撑不过三天!”
魏攸早已敛了眼底的笑意,神色平淡如常,“那便等,让云暮去寻些吃食。”
“云暮哪能找得见啊……”
“心疼了?”魏攸转过身来,神情幽邃,狐裘上的雪水化了少许,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天晚上他也是这般眸色,身着龙袍,负手立于阶前,同旁边的大臣一起俯视着她。
她身着单薄的囚衣跪在地上,铁链磨破脏污的脚踝。
阶下的狱卒端来一杯酒,金杯绣凤,酒色鲜红,她抬眼看他。
云昭想得入神,心尖一阵一阵疼,不由蹙起眉来。
这神情落在魏攸眼里,成了另一番滋味。
他转身起身拂袖,肩袖融化的雪水溅了云昭一身,“你也去。”
她扯住他的袖子,“主上,能不能……先用膳?”
“阿嚏!”雪白的天地间,云昭一席青灰短衫,喷嚏震天。
云暮刚瞄准只雪兔,远山的雪因着云昭弄出的声响在山上微微抖搂,他松开弓,不顾兔子去向,肃容道:“小妹,小心雪崩。”
云昭早已捂住嘴,凌冽的风吹过来,雪粒子撞上脸,她又打了个哆嗦,“哥,我去下面瞧瞧,这风太大了。”
下面其实不远。
一十二暗卫同魏攸三皇子就驻扎在这半败的雪村中。
村下面什么也没有,云昭向远方望去,云雾缭绕,天光泛白,眼睛看久了十分不适。
她微微仰首视上,看见拢在狐裘里的人影弯腰进了屋去,这才祛了冷色,挺直腰背。
“一、二、三、四。”
第四棵绿得发黑的松树与周遭的无甚两样,云昭朦胧记得,这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财宝。
东西埋得很深,云昭手冻得紫红,就在她以为记错了的时候,指尖触到了粗糙的硬壳。
她屈指敲了敲,木质的响声传来,四下寂静。
不远处树梢上有一只目光呆滞的雪鸮,云昭弯弓搭箭,倏地射断它脚下的枝杈,林中响起翅膀扑飞的声音,地上多了滩血。
箭尖没入狭窄的胸前,雪兔被云昭拎起来,另一只手抱了两个匣子,她往林中更深处走去。
云暮打了三只兔子,回来时天色已暗。
他扯下蒙在眼前的灰纱,抱拳对面前人说:“主上,沿山径走约十里,隐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