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挥来的长刀落下,明灭间她冷眼一扫,袖中匕首甩出,正中那人手腕。
血液晕开,似濯洗朱砂笔墨,化作湖底的雾来。
那人吃痛,松了手,长刀落下的瞬间又忽然抬腿往外一踢,刀刃割开如铁的水流,往云昭腰侧刺来——
云昭未移半步,胸口开始闷痛,眼前模糊。
她用力将手中石子弹出,迫使长刀偏了轨迹,堪堪避开腰腹,这才往上游去。
日光刺目,她只觉快要窒息。
是因为前世在水牢里的艰难日子,浮浮沉沉,空气是每一次劫后的珍品。
那个时候,她的身心被灌满了寒浆,水,长长久久地,成了她的恐惧。
呼出第一口气,眼睫滴下水,空气中似有冰锥子刺向神经,云昭来不及思考,便感觉脚踝一痛。
模糊的眼前是一人被阳光烙下金边,残影中衣袂翻飞。
他手中的银刃闪烁着天光,寒风雪粒中,向她疾驰而来。
云昭忍住剧痛,压下灵魂深处的恐惧,只憋足气往下一沉,又忍不住腹诽:剧情不对啊!这天杀的刺客!不该是拖住我,刺杀他吗?这么喜欢扎我是怎么个事?
她勉强再次睁开眼睛,水里的人长刀在手,又往她脸上刺来。
云昭大惊,猛吞了几口水,横过匕首一挡,显然力不从心。
没想到那人中途却忽然停住,只凝眸盯住她的眼睛,末了,像是讥讽般,收回长刀转身游走。
她眨眨眼,腿上的血气已绕至眼前,迷蒙中瞧着那身影腰窄腿长,十分眼熟,然而不过转瞬,她忽然前颈一勒,胸口一窒,整个人向着水面被迫掠去,差点一口气没翻上来。
这下好了,不死在刺客刀上,就死在主上手里。
太阳已升至正空,稀疏的云缭绕,似青山吞吐。
魏攸的袖子仍湿着,紧贴在腕上,阵阵寒风吹来,一层薄薄的冰晶覆着。
云昭见他鼻尖通红,便知此时他定不好受。
三皇子自小身弱,先皇后捧在手心里养,各种稀奇草药堆着吃,跟吊着命般。
云昭摸摸脖子的勒痕,一边想不通魏攸的手劲何以如此之大,一边捡拾起四周的枯枝,点起火来。
噼里啪啦的舔舐声响起,火舌蹿出很高。
魏攸坐下来,将提溜云昭的右手前伸,火光下,冰霜渐渐化开。
“把你的衣服换掉,别受了冷气,再传于我。”视线里的女子睫上挂着的水珠已凝成微霜,一身衣服拖沓,淋漓往下嘀嗒。
“没衣服穿了主上……只有那件红的。”
魏攸闻言抬头,眉尖蹙起,“我记得一十二暗卫,过半数都替你敛了包袱。”
云昭摇摇头,扭捏道:“主上……三师兄四师兄提的细软,七师兄九师姐装的银子,十师姐装的那件衣服是丝缎,一点沾不得水,小师弟上次把酱料打翻,衣服都馊了……”
魏攸揉揉眉心,“云暮呢?”
“这不是,昨日从他那儿拿的那件红衣裳。”云昭摊开手中的包袱,衣摆断掉的线胡乱缠着,如同一团破布。
“你……”
“主上!我这里装的都是你的衣服!”云昭赶紧插话,快得不容魏攸细想,她杏眼圆睁,腮帮子鼓着,水珠扑簌簌落下,到下巴汇集成滴,随着唇的张合滑入脖颈。
“我……”
“主上!我不穿你的衣服!你长疹子可比我冻死难治多了!”
魏攸眼睛微眯,凉飕飕地道:“再打断我说话,立马宰了你。”
远处的山脊上,一人倚靠于山石,黑靴周围化得一圈水迹,他摩挲着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