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后与他一同踱步的还有苏太傅。
“今日是太傅孙女苏悯儿的生辰?”嘉丰帝将折下的芍药花枝放在桌上,孤月亭中坐定,抬头望去,乌云显得寡淡无生气,好在低空盘飞着几只少见的蜻蜓,“说来朕也算她看着她长大的,该送上份礼物。”
苏太傅与圣上相处并不与寻常君臣那般严肃谨慎,毕竟年纪大了,在圣上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他得令在孤月亭中坐下,接过侍女沏好的茶,抿了一口,品出了几分味道,“她父母有意择婿,她却还是小孩子心性。”
“十七,太傅舍得嫁了这唯一的孙女吗?”嘉丰帝轻轻笑了两声,身姿挺傲,虽有意调笑,身上雄浑的帝王威压不过消散二三分,旁人揣测不了帝王心。
太傅未曾教导过当今圣上,但这十数年的辅佐左右,他轻易便明白了这位而立之年的圣上的意思,可他没有说话,清明的眼里映着嘉丰帝身后的那一处假活水潭。
“朕知太傅。”嘉丰帝起身将芍药花抛入水潭中,溅起几簇水花,漾开无数圈水波,“状元郎崔廷云可为良婿,”
“二人情缘不易结。”苏太傅并不反驳嘉丰帝所言,若问他看重之人,除了自家学生之外,就是这个进退有度,有君子之风的孩子。
“很快就有机会了。”嘉丰帝一扬袖子,兜起清风,“好了,太傅赶紧回去吧,要下大雨了,路不好走,回去后再问问小芍药喜不喜欢她圣上哥哥的安排。”
……
“我很喜欢。”苏悯儿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小姐,老爷夫人叫你过去东厢房一趟。”
苏悯儿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就赖在林净君身边不出去,丫鬟们要进来,就被她呵斥。
秦越起身已经准备出去了,他斜下视线看林净君,“本王去喝酒,林少卿一起?”
按理来说,女子不应该与男子独处一室,说出去于名声无益,但苏悯儿并不在乎这个,她伸出手拉住了林净君,“师哥就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吧。”
林净君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安抚似地微笑,“悯儿还是先随丫鬟们去应父母吧,我们就在筵席间等你来。”
苏悯儿一听这话心中有些气馁,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秦越与林净君也就随她走到门口,打开门正好看见了苏太傅要推门进来。
“爷爷!”苏悯儿立马跑上去挽住苏太傅的手臂撒娇道,“我不想去见父母,你知道的,父亲就想将我嫁出去,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其他人。”
说着说着眼睛就瞟到林净君身上去了,可没想到,这次素来疼爱她的爷爷也不向着她。
脑袋被自家爷爷拍了拍,“长大了还说这些傻话,你先去听一下你父亲会说些什么,说不定会是个好消息。”
虽然苏太傅并没有遂她的意,但还是宽慰了她,并且她也知道,一旦爷爷说出口的要求,她是没办法拒绝的,很多事情她也无法和爷爷坦诚,只能装着满肚子的委屈和几个始终等在一旁的丫鬟们走了。
“老师!”林净君与秦越的态度都端正了些,一左一右跟在苏太傅身边,又进了房间,像是要交代他俩一些事情,表情并不如平时那么风淡云清。
秦越发现自己老师始终盯着自己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老师?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吗?”
他内心想了一通,并不觉得自己动的那些小手脚有这么容易被人认出来,就算被老师察觉出来了,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好像今日的老师格外陌生,他原本迎着苏太傅的视线,最后竟不自觉地转开了眼,余光中林净君泰然自若,并不为所动。
整个房间内都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