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的蝴蝶,“谁都可以当他的妻子,我也不一定嫁他。”
前世金雀桥的妻子不是她,他照样生养儿女,但她不能将这些告诉李修。
“反正你不会懂我的意思。”徐稚棠放下了窗纱。
马车行至白马寺前街,车外的唢呐声震天响,哭灵声、哀乐声都不如这唢呐声响。
为徐稚棠马车开道的锦衣卫呵斥出殡的队伍让道,她对李修道∶“死者为大,我们绕道。”
谁料黑棺旁一名披白缟素的妇人对那锦衣卫破口大骂,挨了几鞭后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引来了许多百姓围观这边的热闹。
那妇人不依不饶,捂脸哭诉∶“都是你们这些丧天良的官老爷,儿子杀老子的案子你们不管,可怜我孤儿寡妇,申诉无门,今日我偏不让道,你们要过去,只管往我身上踩过去。”
妇人跑回黑棺旁,揪着另一个独眼妇人的头发打耳光,执白幡的少年冲上前护住自己瞎了一只眼的老母亲。
李修翻身下马,跟着戴上帷帽下车瞧热闹的徐稚棠。
徐稚棠是听见张钤的声音,才下的马车。
她未想到张钤动作如此之快,他那凌虐妻儿的父亲这么快就躺棺材里了。
那妇人还在叫囔,朝张钤脸上狠狠抓了几下,扯住张钤的衣领向围观的百姓高声道∶“大家看看,就是这小畜牲谋害了他老子,可怜我家老爷,一年统共挣那几个钱,供这小畜牲吃穿读书,这小畜牲忒没良心了。”
人群中有人反驳道∶“花娘子,你们张家的嚼用都是张大娘起早贪黑卖糕饼、一个子儿一个子儿辛苦挣出来的,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张大娘和她一对儿女享到什么了,只享到了张建仁的拳脚。”张建仁正是张钤父亲大名。
那妇人翻了个朝天白眼,“你们外人知道什么,去去去,我看你是许惠君这个娼妇的姘头吧。”许惠君是张钤母亲闺名。
与张家为邻的大娘说∶“张建仁殴打妻儿时,张家大郎一向未还过手,只护着他母亲和姐姐,我不信这么乖巧的孩子会杀他老子。花娘子,你自认谋害张建仁还差不多,定是有相好了,想卷张家的钱财与相好的私奔去。”
围观的百姓开始起哄,“花娘子谋杀亲夫喽!花娘子谋杀亲夫喽!”
徐稚棠站在人堆里,望着黑棺旁一言不发的张钤。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句话用在此时的张钤身上很合事宜。
他是没烟火气的人,谦和温润的皮下尽是反骨。
徐稚棠一度以为他有断袖之癖,前世张钤是外臣,却可以留宿弘正帝居住的乾清宫,且出入内廷毫无禁忌。
她那时常在坤宁宫的野棠树下抚琴,张钤则抱琵琶与她合奏。
琴音低沉,琵琶弦音清脆高亢,这两种乐器合奏音域不太和谐。
但张钤弹的琵琶,与她的琴音合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谐。
她虽是皇后,气势上要输张钤一大截。
弘正帝对张钤与她合奏一事显然不悦,不悦归不悦,他也不能拿张钤怎么样?
皇帝一手扶持的首辅,却架空了君权。弘正帝好比失其鹿的周天子,或者说,弘正帝便是被张钤扬鞭驱逐的一头伤鹿。
前世的她就算熬死了弘正帝,有张钤在一日,她永远成不了垂帘听政的太后。
或许她会死得更凄惨,张钤折磨人的花样手段层出不穷,世间没有比他心更黑的人。
徐稚棠暗下决心,这一世要换个活法。
至少,不能将张钤变成自己的敌人。
她对身旁的李修耳语了几句,李修一声令下,锦衣卫立马拿住了张钤的庶母花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