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平平。不过陆之瑶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快。
“二哥你怎么会来的?”
“怎么会来?”陆之凡挑了眉梢,随即鼻子冷哼了一声,“我若是不来,谁知会发生什么?!”
于理,他当然清楚此事不该责怪谢淮安,更与陆之瑶无甚关系,于情,他确对林中的那一幕感到后怕和嗔怒。更何况那片杨梅林是他亲自选的,怪只怪自己并未详细考察,于是陆之凡的气也有几分是冲自己生的。
陆之瑶心里本就惴惴,毕竟她断了片,所作所为全然不知。眼见陆之凡虽语气不善,可她也从字里行间听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意味,不免松了口气。
陆之凡脸黑,陆之瑶也不敢再言语,加之脑袋因醉酒隐隐作痛,便揉着太阳穴默默等着谢淮安醒来。
陆之凡最见不得妹妹委屈巴巴,语气又软了下来:“头疼?”
“嗯。二哥,说也奇怪,那杨梅果子为何会醉人?”
陆之凡扔了自己的水壶给陆之瑶:“先喝点水罢,回营让伙房给你们煮醒酒汤。”又将杨梅醉人的缘由和陆之瑶讲了,末了将目光投向闭眼入寐的谢淮安,顿了片刻,拣起手边一枚细小石子,不偏不倚弹中了谢淮安的肩膀。见谢淮安仍是全然未觉,才压嗓道:
“你知他心意了?”
“嗯。”
“那你怎么想?”
“陛下他是个良人,可惜我非佳卿,陛下恐要错付了。”
“因为沈庸?”
“沈庸”二字如两颗刚出膛的子弹,直接击中陆之瑶的心房。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口里喃喃:“二哥,我……好难过啊。”
她有些无助地抱着膝头,将脸埋进胸前,“我爱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还好有你……”
陆之凡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宽慰陆之瑶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迟疑的当儿,陆之瑶已抬起脸,扯起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难怪你们男人喜欢喝酒,什么都忘了的感觉真好。”
“下回二哥跟你喝。”
“好。”
“啊~”另一棵树下的谢淮安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得真舒服——陆之凡你怎么在这儿?”
“嗯哼~”陆之凡冷脸哼了一声,转瞬间又换上了一副真诚面孔,毕恭毕敬道:“营里有人说今日傍晚有暴雨,臣是特来送油衣的。”
谢淮安仰头望向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哪有丁点儿要降水的样子。他与陆之凡共事多年,岂会不知陆之凡何意,便也装出一脸受用:“爱卿真是有心了。油衣呢?”
陆之凡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朝拴马的方向指了指:“马背上呢!陛下采摘辛苦,还是快随臣回营歇息罢。”
谢淮安懒得理他,扭脸换上一副温良面孔对向陆之瑶:“阿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之瑶思及林中的事,不知自己醉后是否失脸,于是不敢抬头,轻声道:“臣女无碍,只是……方才若有得罪,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都是那片杨梅树林惹的祸。”谢淮安咬牙切齿瞪着陆之凡,又几不可察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陆之凡知谢淮安何意,加上自认并不理直气壮,遂朝二人摆摆手,径自往拴马的方向走去。
“我去拴马那里等你们。”
谢淮安转面向陆之瑶时,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乖巧模样:“我们回去罢,阿瑶,要不要坐朕的马?”
陆之瑶有些心疼。不过,既然早知没结果,就不该再给予希望,否则对谢淮安的伤害更大。
陆之瑶咬了嘴唇,狠下心:“既然陆之凡来了,臣女还是与他共骑一匹马罢,免得回营叫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