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我的四肢僵硬,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躺在雪堆里,不断小声地呼唤着母亲。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发现了雪堆里的我。
我被送到了医院,检查为肌萎缩侧索硬化。母亲哭泣着,父亲在一旁不断地摇头叹气。
就这样,我被留在医院的单独病房里,每天面对着不同的中老年男人,他们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不断摇头。
很快,我就坐上了电动轮椅,每天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却连最简单的开门都要很费力才能做到。
我暴躁到想要砸门,可连抬起胳膊都很费力了,最后只能在不知多少个深夜里,发出咚咚的敲门声。
为了安抚我的情绪,那个好心的护士经常会给我买酸奶喝,但她买的酸奶太难喝了。
喂,我不想再喝了。
这句话我从来没说出口。
她每天一勺一勺喂我喝,并认真叮嘱我,这样可以更快去到外面,跟别的小朋友玩,我实在难以拒绝。
她也给我送来一些书,说里面的文字可以打发无聊。我非常喜欢小爱丽丝,也经常幻想自己也可以经历一段梦幻般的冒险,可是很快,我就醒过来了。
我的精神被困在纸张的文字里,世界被困在狭窄的病房里,而身体,也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轮椅上。
我告诉她,在我的梦里,经常出现一片纯白色的世界,就像那场大雪。我努力奔跑,始终找不到它的边际,可它就像阳光一样温暖,将我包裹起来。
她摸着我的头,对我说,或许在遥远的国度,真的存在这样纯白色的世界。
我问护士,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她也面露难色,但还是好心告诉我内情:“你会慢慢变得像雪人一样。”
我问,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动了?
护士说对。可是说着,她也流下了眼泪。
母亲来医院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听别人说,之前她经常会在深夜为我流泪,哭到眼睛肿胀。我想,她这是在把关于我的泪水,全部流干了,淌尽了……
可我还是想让她来多陪陪我。
……
笔记本里,是一段段歪歪扭扭的字体,很稚嫩。抽屉里摆放的笔,有好几道用力捏出的裂痕,可以看得出日记的主人仿佛在努力抓住它一样。
于翔继续往下翻:
虽然我在医院里的生活十分枯燥,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检查,以及所有人对我流露出怜悯的眼神。
但是……
我要把这个日期记录在日记里,新历16年的10月16日,我遇见了照进我生命中的一束光。随后,它为我点亮了整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