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石头后闪过一片衣角,再看陈郎,他嘴抿得更紧了些。
“世侄啊,你看这里可好?”
沈探君捂住肚子,耷拉着眼皮,唉声叹气地去看,乱七八糟的洞穴,她看得迷迷糊糊,只瞧着给自己的那间够大,放花轿也绰绰有余。
“可以,可以,能带着娘子一起就好,”她腔调拉得老长,抹了一把眼角莫须有的泪,“我如今这样,唉,我们做妖怪的,真是不能不挑食。”
——
“恩人,现在怎么办呀?”
黑漆漆的洞穴灯火辉煌,仿造着人间雕了门窗,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随地放满婚嫁的执事,红花轿放在门边。
隔音香袅袅,帘帷曳地,沈探君把萧秋吐出来抱到床上。
他轻得很,让她怀疑单手就能把他拎起来,像拎小鸡那样。
“我先看看他怎么样,晚点你们带我去牢里看看其他孩子,”她略微思索道,“你们去看看那个雪老鼠他父女二人和那个陈郎。”
“好,我们可擅长偷听啦。”雪娃娃争先抢后,笑得像一副年画。
“量力而为。”她不放心,又给了它们几道护身符。
再看萧秋,太脏了。
沈探君一向不喜欢用清洁咒,她年纪小灵力不多,要是只用来清洁,心疼得不得了。
可眼下他实在脏得过头,又臭又脏,她刚刚吞的时候差点哕出来。
不过男女有别她不能帮他洗澡,雪娃娃最怕热,再说他这么脏就是洗澡也不知要多少盆水,只好用清洁咒了。
清洁完萧秋整个人都明亮了,身上那些伤也就更明显起来。
他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单单一条胳膊就有烧伤,有烫伤,刀留下的疤,一些密密麻麻的洞,细点的可能是针,大点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脸上稍微好点,他没了眉毛,眉骨上有细密的刮痕,两个眼圈像食铁兽一般黑,可她知道这才不是因为他脸好看,而是方便取他的精华。
她从前听师尊说过一种修恶天心道的修士。
此道主打从天心夺人精神,哺养自身。
这天心就是人的眉心,有的书上说“性命不可见,寄之天光;天光不可见,寄之两目”。
光如真气,住在天心,是人精华所在。
他们专找小孩,觉得越小越纯洁,光也就越真越有效。
取光要一把七寸长的银针槽,这头对着眉心扎下去,那头流出雾一般的珠滴子,底下有小玉瓶子接着。
取完后小孩子失去自身精华,最典型的症候就是眼周会变得乌漆麻黑。
当然,这过程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被取的孩子必须极端恐惧。
按他们说法,人恐惧的时候精气上涌,脑子分泌华液,此时光凝聚最多最好。
所以便无所不用其极,常常把些小孩子活活吓死。
根本不是人牙子,是邪修,这些人妖蛇鼠一窝,非全杀了他们不可。
沈探君捧着萧秋的脸,内观他的身体,更是心里惊凉,他的骨头和经脉有多次断接的痕迹,那接处一塌糊涂,错位都是轻的。
滋——
沈探君猛地收回手,指尖疼得蜷缩,慢慢浮现浅淡的黑。
刚刚她碰到什么了?
她屏息凝气,继续捧着他的脸,更加小心地驱使灵力向刚刚受伤的地方游去。
那是……
破破烂烂的经脉里竟卧着一只肥头大耳,浑身漆黑的蛊虫。
蛊虫的一头有两只金黄的小眼,像两个贴在上面的卵,邪恶冰冷,遥遥地去了她的灵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