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保持清醒,整夜整夜睁着眼,实在忍不住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惊醒,好在白天还能睡。
谁知后来更糟糕,他开始整日在她身边,跟熬鹰似的,不允许她白天补觉。
第四天顾桑羽就连晚上也不让她睡了。
他让佣人们轮流看着她,一闭眼就会被推醒。
她只能趁着上厕所眯一小会儿。
上下眼皮犹如一对要死要活也要牵手的恋人,一碰上再难睁开,强行睁就像用外力粗暴地掰吸铁扣,分开时恍惚能感到咔哒一声。
她眼下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好几拳,皮肤暗沉,变得精神紧张,吃饭时手抖个不停。
眼前出现幻觉,一会儿看到生父打她,一会儿看到顾宇生怪物般扭曲的眼睛,一会儿又是顾桑羽站在楼梯上对她冷笑。
第六天晚上她实在受不了。
“我求求你了,让我睡一觉吧。”
“你叫我什么?”
“哥哥,”苏朓神经凌乱,脑子里剩睡觉这一个念头,“哥哥,求求你了,让我睡一觉吧。”
“好啊,”顾桑羽把头埋在她脖颈,舒服地喟叹,“睡。”
“别再叫醒我了。”苏朓双眼无声,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可那光一点也入不了她的瞳孔。
“阿朓,你看,你身体的极限就在这了,人的适应力真强啊,你已经习惯我在身边。”
顾桑羽说的对,这一天过后,和他睡在一起再也不会令苏朓做噩梦和惊醒。
甜蜜的黑暗中偌大的双人床,她偎顾桑羽怀里可以睡得很香。
——
三个月左右,苏朓好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窗口望院中,那有个人工小池塘。
怪石作岸,柳枝参差披拂。
往常,镜般的池面破开亭亭荷叶,荷花的柔粉在绿波间摇摆。
今天不行,今天天阴,恐怕是要有一场雨。
“苏朓。”顾桑羽从门外走进来,臂弯挂着西装外套,把一个袋子扔到床上,袋口散出绿色的布料。
苏朓展开一看,是件墨绿色吊带裙。
“穿上到楼下等我。”他说完退出去把门关上。
苏朓暼到他眉头皱着,猜他可能是牙疼,这段时间因为不加节制地吃甜食,他总在看牙医。
几分钟后,苏朓踩着楼梯下来,路过厨房时要了冰敷袋,递给顾桑羽。
他坐在沙发上,手正捂着左半边脸,闻声望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朓心口一窒,仿佛马屁拍到马腿上,无措道:“我只是看你疼得厉害。”
“不需要。”他摆摆手,似乎颇为不满。
苏朓只好把冰敷袋送回冰箱,转身之际听见顾桑羽拨通电话,对那头说再送高跟鞋和一套首饰,特意还强调了要一对金臂钏。
没多久门铃就响了,那时苏朓正忐忑不定地在顾桑羽怀里任他为自己盘发,刚盘好。
佣人把东西取来,顾桑羽接过后挑剔地审视了一番,蹲在地上为她穿好鞋,掐着她左大臂戴上金臂钏。
整个过程神情肃穆,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做什么旷世无匹的大事。
苏朓一动不敢动,只洗脑自己是个娃娃。
“起来看看。”顾桑羽拉着她站到全身镜前,颇为满意。
“好看吗?”他从身后搂住苏朓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
苏朓审视镜中自己,金臂钏紧紧绷在雪白的手臂上,压出细腻的肉感。
“这个鞋不舒服,走路不方便。”
“习惯就好。”顾桑羽握住她的手往门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