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意撕开自身所有的不堪,将秦明珠与宋良这对狗男女送上大理寺,以律斩之!
买凶杀人,贬妻弑母,两桩罪孽绝无可恕!
秦夫人万万不肯同意,哪怕这些牺牲在恒娘眼中不算什么,杀人者偿命,理应如此般。
可那是她丢失近二十年才找回的女儿,她怎么舍得?
恒娘说,人活着,不全是为了富贵金玉的,母亲。
我有幸与母亲重逢,将从前十年针线之功穿在身上,可其她女子呢?
秦夫人终是应允。
那是她第一次喊自己母亲。
台下观众无不一怔,有人甚至怔怔哭出声来,旁座的去问,他说:“我祖父当年被乡绅马蹄践踏而死,祖母去求个公道,却被丢了三枚铜板赶了出来。”
“那时我想,如果我是大官就好了,我要是大官我就能替祖父报仇,我能、我能……”
他说不下去了。
可有人却接过话茬:“可为什么公道偏偏只有大官才能有?天下这么多的百姓,就都不配有公道吗!”
这话多少有些犯忌讳,好在官老爷不爱和贩夫走卒看戏,平日里酒店茶楼里怒骂昏官狗官的不在少数。
不过骂完,擦擦浑浊的旧泪,又往台上看去。
宋良人品卑劣,却意外地官运亨通,哄得太子将他当做心腹极力保下。
引得观众纷纷咒骂这戏中太子有眼无珠。
恒娘却憋着一股气,直言自己已然死过一次了,难道还怕这一个两个的国之蛀虫吗?
爽剧虽然是爽剧,但讲究的是一个欲扬先抑,欲爽先憋屈。
当然,主要爽感由秦夫人提供。
如今恒娘身份转变,为了让观众代入感继续加深,她不能主动打脸。
什么?狗眼看人低的门卫?
呔!我父亲是三品将军!
什么?看人下菜碟的小厮?
呔!我夫君是二品尚书!
什么?狗咬吕洞宾的侍妾?
呔!我自己是一品诰命!
台下观众一个劲鼓掌,好好好!
秦夫人跟在衣着简朴的恒娘身后,看见她受欺负,再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碾压。
直到来到太子面前。
秦夫人终于技穷。
且不管为什么太子要这么看重个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举子,一切都是为了剧情让步,总之太子施压后,秦夫人没了用武之地。
于是最终还是恒娘,高举血书跪过御街,直面天子。
天子问:“下跪何人?”
恒娘答:“秦府之女,宋良之妻。”
天子问:“所告何人?”
恒娘答:“上告天子,下告百官。”
天子由是怒目而视,怒喝一声,大胆!
胆大包天的恒娘跪在天子御座前,青衣重叠如山茶坠地花不散,素脸低垂。
从台下铜镜折射而至台上的光独照恒娘,恍若混沌莽莽之中,唯一醒来的微渺一点。
曲恒娘二俯首:“刁民曲恒娘,上告天子昏昏不见,下告百官胥吏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