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时,见到的就是毁了容哑了嗓子的白玉兰。
他上下瞅瞅,发现玉兰班内一片狼藉,原先跟着他背叛宁黛的那群人早也不知跑去哪里,走前还把能搜罗的搜罗了个干净。
眼下这景象倒是和当初彪爷去宁家班催债时十分类似,只不过以彪爷对宁黛的粗浅映像,确信她早就将白玉兰当做秋后的蚂蚱,不会浪费时间来这里痛打落水狗。
没了引以为傲的一切,眼下的白玉兰死狗一样瘫倒在地。
彪爷咧嘴,蹲下身:“白老板,你现在可真丑啊。”
朕当自己看不出来,你天天嫌弃我丑?
白玉兰浑浑噩噩,彪爷啐他一口浓痰,也只转动了一下死水般的眼。
彪爷知道这里也榨不出油水来,便留下几个手下把白玉兰看住,自己则带着其余人浩浩荡荡往宁家班去。
“宁班主,冤有头债——”
话没说完,彪爷看着捧到面前的沉甸甸盒子,有些发愣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又跑来找宁黛是主动毁约,谁知对方居然主动当冤大头?
听到白玉兰被钱老爷整治后,她就准备好了这箱银子。
“哈哈哈哈哈,宁老板真是豪爽!”
彪爷笑着接过来,却一入手就发现不对,等到打开来粗略一点,根本不是什么五百两。
彪爷一瞪眼:“这!这才一百两!”
宁黛勾唇:“白玉兰的家当收拢收拢,还值个两百两,怕你折本,这百两银子算是我与彪爷结一个善缘。”
“毕竟先前的赌约我赢了,不是么彪爷?”
听闻彪爷利滚利到五百两,宁黛轻笑:“我自然知道彪爷的规矩,但是彪爷,花五百两也不合理吧。”
彪爷既然来了,那就绝不肯只带着百两银子回去。
宁黛却眸色一冷,流露出一个和彪爷记忆中长袖善舞的宁班主截然不同的笑容:“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第一日我便数出三百两来以防万一,如今我赢了,这剩下的两百两,彪爷以为我会打点谁呢?”
彪爷闻言脸色骤变:“你!”
宁黛好整以暇地回望。
彪爷能一直放贷逼得人家破人亡,那么自然有他的门路,官府中也是有打点门路的。
那么作为有理有据的苦主,宁黛凭什么要遵守他那不合理的规则呢?
从没碰上过宁黛这种分寸掌握得丝毫不差的滑不溜秋软茬子,彪爷又掂量了手中的音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宁班主英雄义气,这个善缘我接了!”
宁家班屏息的众人顿时雀跃起来,知道这一关是终于过去了,小青扇兴奋地几乎要咬烂嘴唇才忍住欢呼。
而宁黛闻言却笑道:“我是靠戏班吃饭的,写戏本惯了,有些字眼得抠一抠——英雄这个词不够好。”
“江湖儿女,个有豪杰,我与彪爷相见恨晚。”
被噎住的彪爷一愣,旋即又笑起来:“好!”
送走彪爷,宁黛镇定自若地冲众人点了点头:“好了没事了,明儿还要唱戏,该去练功的练功,该去休息的休息吧。”
一直等到入门独处,宁黛才松了口气。
想想现在无债一身轻,又多了衙门的门路,才勉强松快些许。
但……
还得见一面白玉兰。
宁黛想,希望落魄如他,还能保护好那块玉佩。
宁黛有预感,白玉兰不是突然翻脸,他身后绝对有个操纵者——或许是推动者。
白玉兰昏招频出,而她自己毫发无损,如今还带着宁家班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