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必要踏破何府的大门。
言谈间,葛世嬿催促她:“找郎君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然好的都被挑走了,可如何是好呢?”
对男女之事,何少音不怎么上心,也不开窍。以前,每当知晓对方心意后,她不管人脸上过不过得去,就急急拒绝。一点念想也不留,一点空子都不让人钻。近几年,渐渐大了些,沈嬷嬷也时不时地在耳边念叨,她这才有了几分该找郎君的心思。
“听闻当今陛下喜欢同众儒生交谈,允许儒生自行上书,答对政事。”
“自立国以来,尚武之风盛行。可当今陛下自登基之后,屡次倡导文武兼备。若传闻不假,那么从文入仕,大有前途啊。”
“诶诶……我说一句,诸位都是跟着梁少府一起做过文章的。他日恩科之时若得飞升,昔日同窗之情,切莫忘怀。”
郎君们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可我对做文章一窍不通,还是早日从军,建立军功吧。前几日你们可都瞧见了,上将军那一言一行,多气派啊。”
“是啊,是啊……”
“哎!薛照真是可惜了。倘若薛照还在,今日班师回朝,如上将军一般,该是何等风光。”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跟着连连叹息起来。
薛照是薛崇独子。三个月前,薛照在扫灭北桓的一场战斗中,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薛老夫人在得知消息后,悲痛万分,当场晕厥,听说至今还卧床不起。那日薛老将军只身赴上巳宴会,落落寡合,不苟言笑。细看面容,仍难掩悲戚之色。
何少音此刻就在人堆儿中央,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郎君们的伤感情绪没有延续很久,很快便被其他话头带了过去。吟诗做赋,不亦乐乎。人群的喧嚣在小厮一连声的传报中,渐渐安静下来。
在葛世南和一众世家子弟的拥护下,梁少府缓步走上堂来,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堂内在座的,大多都跟着梁少府听过学问。若按资排辈,少音算是一员“老生”。
六岁那年,她随母亲来到樊州。第二日,便由阿母领着,投到梁少府门下学文章。初入梁府时,满座皆是小郎君,唯独她一个小女娘。起初懵懂不知,后来明白虽是官宦女子,但不是人人都能像她这般读书、听学。
何况,梁少府满腹经纶。少音在诗书上的造诣,要多谢梁少府七载的栽培。
她曾看过梁少府的一些轶事:梁少府曾在京兆为官。初时,任天渊阁修撰,文采卓然。后经层层考核,擢升天渊阁大学士,这在仍沿袭崇武之制的太宗一朝,实属罕事。后又领少府一职,人常称之梁少府。
晚年告老返乡时,梁少府特意从档案库里,调出当年选拔大学士时所著的文章,用锦缎装裱,带回樊州。
这绝对属实!
投在门下多年,少音对那文章烂熟于心。这归功于梁少府每送走一批学生,都要在当日课上高声颂咏这篇“佳作”,以期在座郎君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鱼跃龙门。
许是灵验,这六七年间,果有入选天子门生者。梁少府于是身价大增,高门大族竞相延致。
等她过了九岁生辰,新太守上任,何少音自此有了书伴——葛家兄妹。葛太守送一双儿女去听学,目的和她一致,并非博人臣之位。但……也不甚相同。
少音是正儿八经去学文章,延续在京兆开蒙的习例。但葛氏兄妹,则是葛太守借此和官宦子弟融通的途径。好在兄妹俩并不上进,无心诗书,这番主意用在二人身上倒不“可惜”。
由于此三人目的一致,都不为功名,便常在一起浑玩。有一次,葛世嬿悄声来寻少音,可巧碰见她正在桌案下偷着绣花,才知道藏着这等手艺。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