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灯烛都点亮了,又端着一盏灯走到桌边,在尸体边蹲下。
尸体已经招了苍蝇,有几只停在张姨娘口鼻处业已干涸的血块上。琮于将苍蝇赶开,端着灯凑近看,只见张姨娘面色青黑,
眼睛也一圈乌黑,嘴唇曾绀紫色。琮于闭上眼睛,对张姨娘说声:“得罪了!”便开始翻看她头发,找了一会,
并没有发现创口和肿淤;又掀开外衣看了看,各处钮扣和内衣都整洁完好除了面部的那几处流血的地方外,其它地方并无伤痕。
琮于端着一盏灯盘,再看旁边地上,先看见一只打翻在地的碗,碗底很干净,并无汤汁和汤渣残留。
他又趴着转了一圈,见地上没什么可疑的东西,正想起身,转身时烛光一扫,他瞥见卧床下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像只蜷伏不动的老鼠。他忙将烛光对准那里,半蹲着爬了过去,烛光渐渐将那个东西照亮了,原来不是老鼠,
而是一只像老鼠大小的人形布偶,那布偶的外形、布料和针脚尚还不及细看,却已经叫琮于的头皮发麻了:只见布偶的心窝和眉心处都扎进了一枚针!
琮于将布偶捡了出来:这布偶本身没什么特别,若是没有扎在它上面的那两枚“镇物”,还以为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细看之下,布偶的头、躯干、四肢都是由不同的布拼缀而成却绝非缝制时随便找了些下脚料,而都是上等织绸明显是收集了被咒者的几件内衣的边角,
且针法密实细腻。又看见布偶头顶上开线了,再细看,开口两边的针脚很工整,那开口是有意为之,里面好像塞了东西。
琮于起身从衣柜里找了一块帕子,然后坐在桌边,将帕子垫在桌子上,又将布偶头顶的裂缝撕大了开口,
将塞着的东西都抠了出来,里面有指甲、皮屑,还有一截头发,被一小张纸条卷住,纸条有画了些蝌蚪符咒原来是符纸,
还写有蝇头小字,右首写着“寇源”,另起一行写:成化七年三月十三日寅时五刻,不用说,必是寇源的生辰八字了。
琮于又看那两枚镇针,并非平常的钢针,而是用乌沉木磨出来的,民俗传说,如此便能让人在死后魂魄不起,
与尸体一同消亡这是要咒人家连超生都不能的意思,且不说是否真能如其所愿,单就这份心思、这股恨意,也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琮于将布偶收好,重又趴下,将灯盘推到床下,自己也探头进去,将床下面仔细看了一遍,结果愈发叫他震惊:在床板底面正对布偶的位置,
还有一些粘胶残留,显然那布偶初期被粘在那里,后来胶性弱了便掉到地上。又在床板底面大概枕头的位置发现悬着的一个香囊,
琮于用袖子捂住口鼻远远的闻了闻,果然是迷药之类的东西,也取了下来,小心包好收起。
做完这些,琮于爬了出来,倚在床边啳着大气。张姨娘的尸首还躺在旁边,可这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可怕了:
原来这个表面和睦的家族,暗里却汹涛涌动,利益各方博弈之激烈,已经到了有人要使“厌胜”这种恐怖手段的程度这才是最让人感到可怕的地方!
如果案情真相一旦揭示,相关之人该如何面对啊?!
想了一会,琮于摇头苦笑,自言自语的道:“蠢公子,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其他的,就由人家自己去应对吧。”
琮于又仔细察看了一遍屋内,最后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伸头往下看,下面是小楼后墙与院墙的夹道,挨墙种着些竹子。这夹道主要是为了走雨水。
忽然,一个黑影“倏”的晃动了一下,快速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