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最是宜人,但到了落山之时,就空余光芒失却温度了。
余邦国龙脊山脉最高处,云海翻涌,寒气逼人。
夕阳余晖给万物镀了一层金边,连峰顶皑皑白雪也裹着金光。
在这嶙峋的高峰上,有一泓乳白色的天泉,向来被视为龙脊灵气所凝结,实际为至寒之物。
若是寻常人饮上一口,夏日都需裹上棉袄,冬日也会连发虚汗,持续一年半载,痛苦不堪。
此刻却有一人坐于峰顶石崖边,看远处卷舒层云,手里拿着一个龙首四足青铜樽,里边装着的正是天泉水。
此人身着红底蟒纹袍,挂着白绒披风,头上一支盘龙紫金簪,高鼻薄唇狐狸眼,不是九霄又是谁?
九霄额前两缕发丝被风吹得乱舞,表情倒是很平静,甚至有些出神。
“闲情逸致啊,大冬天的,不嫌这峰顶寒风凛冽。”
另一个白袍翠玉冠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粗眉宽脸,正是与南离无虞有过一面之缘的谭九。
“此番美景,匆匆来去,岂非可惜?”
“你倒也有脸说,”谭九从腰间掏出一个铜制小壶,斟了两杯酒,“你自己来取天泉,也不告知一声。”
“爬这山对你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说吧,什么话要引我至此。”
“连句师兄都不叫,师弟,有点没大没小了啊。”九霄笑道,接过酒一饮而尽。
“谁叫你修这驻颜功法?本来你就比我小一辈,这声师兄不好叫啊,”谭九也举起酒杯,“喝杯酒,赔罪了,师兄。”
“比武大会,去了吧?”
“那是自然,今年的有点意思,被那苏思青搅和得乱七八糟。”
“几个有天赋的后生,余邦还真是不缺人才。”
“师兄,先我一步取了天泉,帮我忙又劳我白跑这一趟,不是为了聊这个吧?”
九霄大笑,又把“你啊,真是无半点情趣。先拿着。”
谭九接过青铜樽,“还是新泉水,得等上一两天才能收集满一樽吧?”
“师父如何了?”
听及此问,谭九神色也有些许黯淡。
“未见变化。希望这次礼阵能有成效吧。”
“三年未出,家族内部都蠢蠢欲动了。”
“早该知道有这一天的。”
“若是只有家族内部不满,倒也算了,就怕别有用心之人乘虚而入。”
“师兄此话别有深意啊。”谭九手腕金光流转,凭空造出一个球形金色法阵,将他二人包裹。
“我都特地选了这种地方,”九霄站起身,“就不必消音了。”
法阵消散,谭九叹气道:“这次比武大会,古月明显被暗箱操作排了天字第一位。他金光法寺求金光秘法已久,余邦准备插手?”
“麟华向来遗世独立,不论余邦是何居心,都不可能与之交好。他们若是知道金光秘法完整传承意味着什么,或许早就死了这条心。”
九霄眼里闪过愁绪,“但这是个不好的信号。师弟,余邦终究要插手麟华事务。或许这一战,在所难免。”
“他敢来,就全都别想回去。”
“师弟,”九霄转身向谭九,神情严肃,“我且问你,若你得了金光秘法完整传承,真有底气直面九龙神尊军?”
“若有这一天,你会站哪边?”
“无论如何,不可能为余邦卖命。”
谭九低下头,有些失落,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罢了,还有天麟大阵在,这点信心都无,如何得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