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宴,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安国宫墙内,衣香鬓影,珠环钗佩,不甚繁闹。诸是王侯贵女,粉妆繁服,为得这南翎王一眼青睐。
然这桃红柳绿间,惟独汝灵儿一身素衫白裙,只些许樱络花缂、红绸宫绦点缀其间,未免显得格格不入了些。好在她这初来乍到,未曾抢了风头,便也无人在意。
头回入宫,初见那巍峨宫檐,雕梁画栋,自是稀奇,再观这亭台山水,珍花异草,盎然生趣,然这宫门层叠,曲径蜿蜒,行将了这大半日,不觉疲累。
当下正值众人御园赏花,见文氏与其他官夫人叙话,汝灵儿忙至廊檐歇了脚。
“姐姐今日甚美,尤其是这八宝流星簪,确不一般。”拂扇上前的是平原郡公府的庶女韦绮罗,容貌算不得明艳,装束亦无别异,只这腰间挂着的锦囊香袋略显精巧。
她这不吝攀附的正是正阳郡王府的郡主李嫣儿,帝京城里未嫁之女除了王室公主,便是这一位风头最甚,借着这正阳郡王掌着财权,更是自小娇宠,素来眼中无人,虚荣自傲。
光瞧这一身行头气派,便可知一二。
“自然,这可是珍宝阁新到的货,帝京内只此一件。”李嫣儿扬了眉,粉面丹唇于金玉璀璨间交映生辉。
却听得一旁齐国公府的县主齐瑶轻嗤了声,撩起袖子矫作炫耀,引来众人旁观:“我这玛瑙镯子可是姑母钦赐的。”
她这口里的“姑母”便是皇后颜氏,因带着皇亲,也是位惹不得的主儿,素也是看不惯李嫣儿一人独大的嚣张气焰。
这两位一起,左不过是要一番口舌之争。
“呵,有人日日沾亲,竟忘了自己还带着个表字呢?”李嫣儿嘲讽。
“甭管表不表的,总要比某些人更亲些。”齐瑶不甘下风。
“两位姐姐自然都是极好的。”韦绮罗端得一手好水,可这意味中的“极好”两字怎又担得起两位,却有煽风点火之嫌。
“嫣儿,莫在此争论,低了身份。”
怪道是一家人呢,母女俩一般的穿金戴玉,艳妆华服。这正阳郡王夫人出自盛商之家,传闻进府时光嫁妆就带了几车。
“母亲说的是。”得了人撑腰,李嫣儿更是放肆了些,扬起下颌,将那流星步簪晃得琳琅作响,清脆如风,“甭管表不表的,总还是身份低了些。”
“你!”齐瑶落了势,咬牙绞着帕子,却是咽不下气。
还欲上前,被齐国公夫人拦下:“既你表姑母设宴,莫生了是非。”
“母亲。”齐瑶甩了帕,多有不甘。
这齐国公夫人倒是沉稳,竟未显半分愠色,为其理了理衣衫发钗,意味深长道:“莫让人扰了兴,样子当得体些,明日若得了这南翎王妃,竟还不知谁身份贵贱。”
这一番话让齐瑶倏然解了气意,回了神采,鹅蛋脸面本就标致,腮红挂了笑靥,自是另一番俏丽花容。
饶这正阳郡王府再金贵,然这商贾之气不免艳俗,自是难入这南翎王之眼,于此事上,齐瑶当是多一分胜算。
“传皇后令,开宴。”
内侍前来通传,各贵夫人小姐相继由宫婢引往宴席处落座。
待文氏回首,已不见汝灵儿踪影。
“茗儿,小姐呢?”
“刚刚还在呢。”茗儿四处张望,内心不免苦恼,刚不过她一时被花迷了眼,怎得小姐就不见了?
文氏急:“还不快去寻。”
“是,夫人。”茗儿一时慌乱,却也不知将往何处。
“慢着,你且留下。瑾娘,你去。”
文氏一时急了,竟忘了这茗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