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道:“这里寒凉,不若先回去,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裴沂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她曾经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护在她的身后,说一切有我。她曾经多么希望有一人站在她面前,哪怕只是说一句没关系也好。她曾经多么希望有一人能护她能关心她,能不计较她的命数会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我不曾害过人,我不曾拿过刀,我不曾想要任何人死。
裴沂最终回到了院子,因为这事惊动了裴旸。所以萧不离被裴旸请过去了。她走的时候,佟林纾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裴沂遍体发寒。她突然意识到佟林纾讨厌她厌恶她,甚至到了不希望好的地步。那么为何会有第二任夫婿,为何会有声名狼藉的王家大郎以及琐事缠身的云家三郎。
佟林纾真的有想帮她寻得一良人吗,还是说在知道她即将嫁给这些人时偷偷地笑呢。
蓦然想到这一切的裴沂不可遏制的笑了出来。她宁愿压抑本性也要讨好的母亲,她宁愿顺从也不曾反抗过的母亲,她宁愿跳水也不曾忤逆过的母亲。她做的一切挣扎在对方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娘子,这是大喜事,您为何这样模样。”文伮不解的看着她,明明是喜事,为何娘子却仿佛要哭出来一样。“萧将军是个好人,他定会对你好。”文伮也不曾想萧不离会来求娶,但这于裴沂是实打实的好事。云家也好,太子也好,哪个比萧将军好呢。
“您若与他在一起,往后便不必这般忧心了。”不说琴瑟和睦,便是相敬如宾也是一生顺遂。
裴沂伸手擦了一下眼角,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道:“他确实是一良人。”
因为他是我求来的,我自己想要的夫婿。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手。
萧不离过来的时候,裴沂还恍然如梦里,手里虽做着女红,但心思早已飞了。等到对方伸手拿走她的帕子,她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回头去看文伮,文伮只是站在一旁低笑,未说话。
“你怎么还没走。”裴沂一开口就知道说错话了,连忙不再说话了。
“这帕子上绣着的是锦鲤?”萧不离开口,裴沂只能嗯了一声。
“我以为一般都是绣着其他东西。”
文伮心想可不是么?但裴沂上次绣错了针脚,但只能破罐子破摔改成锦鲤了。
“萧将军,我家娘子的绣活极好的。这院子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好的人来。”文伮笑道。
萧不离抬眼看着裴沂,良久才道:“这些不适合你。”
裴沂奇怪的看着他。她自小便受到了极好的教养,虽读书习字,但也学了刺绣缝衣糕点膳食。但凡是女娘所需要的,她都学了。因为母亲说这些是一个女娘应该学的东西。不仅她如此,其他姊妹也如此。可她知道周冉不会,因为周冉有人宠,她无需学这些。她并未觉得学这些不好,因为她知道学得多,将来她能做的就多。不管如何,终究能在后院里生存下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不适合。
“可这些本就是女娘应该学的。”
“但边关的女子不会。”萧不离道。边关苦,不仅有外敌时常骚扰也时有流窜的匪徒恶霸出没。那里的女子能站便已经开始做活,能说便开始算生计。比起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她们更愿多做一份工。他军中也有不少女娘,虽不上战场,但是后备储粮开垦荒地劈柴烧水都有涉猎。更有人极为勇敢,斗起狠来不逊色男儿。萧不离自小在边关长大,见多了这些铁骨铮铮的女娘,才会在初见裴沂时觉得对方不够硬朗太过软弱。那可是阆王之女。可后来他才知道城中女娘多是如此,百媚千红,机关算尽。
“那些女子可生得自在。”裴沂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