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凉水，沁入骨髓的冷，余心如打着哆嗦，嘶着气，蹲坐在浴池里，不消片刻便开始抖了起来。
为了加快进度，她捏住鼻子，把头也沉下去，一起泡，时不时再浮上来缓口气。
愣是咬着牙也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将近三刻钟的样子，春雨几人便再忍不住了，伸手把她搀了出来。换上衣服，裹住，一遍遍地擦头发，完事儿后赶忙安顿她进了被窝休息。
次日一早，余心如不出所料，开始低热，忍了一会儿，变高热了，摸着着实烫手，众仆婢即刻出去闹起来，要温水，要帕子，要大夫，要被子，要更衣，要禀报主君。一屋子忙的团团转。
不一会儿，顾霆、顾霜和老夫人就都聚齐了。
被收买的两个大夫面不改色心不跳，开始扯谎，把情况说的极其严重，仿佛也就这几日了，还说要尽早准备。
顾霆有点不信，甚至开始焦躁：
“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如此，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夫人的？人好好交在你们手里，你们却如此玩忽职守，着实该死！”
一屋子仆婢吓得扑通扑通跪下，哐哐请罪，瑟瑟发抖，没人敢答话，一是真不清楚，二是惧于威势，三是没有开口的分量，能开口的几人皆闭口不言。
顾老夫人脸色则充满了担忧，顾不上发脾气，抬手就要着人去请更好的大夫。
被顾霜打断：“不必忙，这已经是江宁最好的几个大夫了。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病的如此奇特，许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也不一定，嫂嫂前儿个不就喂鱼去了吗？听说这宅子的池塘不干净，跌死过人。要不要请个道士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顾霆扭头看过来，还在思虑。
顾老夫人却未细琢磨便搭腔：“好，赶快去请。”
顾霜领了这个差事，出去跟心腹交代了几句就回来了。
顾霆起身进了内室，春雨几人给他让位，他坐在床边，挪开余心如额头的帕子，探了下她的温度，还没降，又见她脸颊烧的红扑扑，嘴唇也起了皮，心疼不已，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
不一会儿那道士便来了，穿的很考究，装备也多，身后还跟着3个小道童捧着一堆法器。风吹起他的胡子，白袍也随之衣袂翻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不懂行的还真以为是个大师。
他停在门口却不肯进，领着他的丫鬟扭头见人没跟进来，又折回去。
那道士当即开口：“此处邪祟盈门呐，贫道可不敢毫无准备就轻易踏足，劳烦姑娘，去把主人家请出来面谈。”
丫鬟楞了一会儿，虽觉得有点大胆，但还是老实进去回了话。
顾霆几人听见，也没有骄矜，即刻就出了来。
那道士捋了一把胡子，虚道了个礼：
“见过总督大人，老夫人，大小姐。”
“非是贫道骄矜不肯入内，实乃邪祟太重，须得开坛作法七日七夜才行。否则邪祟入体，易被缠绕，轻则病，重则亡呐。”
顾老夫人有点被唬住：
“果真吗？”
道士点点头：“贫道做过多次这类法事，受邪侵体者多半高烧不退，双颊泛红，嘴唇脱水，梦中呓语，贫道都不必进去观其面色，隔着门就能料定了。”
顾霆环视四周的丫鬟，见这些人都没进过内室，也没看过余心如的病容，只有顾霜虽看过，却不可能给一个道士递消息。
随即也信了三分，打断一句：
“若是七日七夜好不了，该当如何？”
道士即刻立下flag：
“若如此，贫道给尊夫人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