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作。苏老却并不吝公惜驴,称愿将此图赠给清谈胜出者。
这苏老不像个隐居避世之人,他深谙追名之道,借《春秋繁露图》将势造到了极致。
苏老见谢酌出神不语,以为无言可辩,便乘胜追击:“若小友心外无物,这《春秋繁露图》也是外物,你带不走。”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谢公子轻笑一声,他说话时似这像檐下芭蕉雨,清脆又孤独。特别是在凄凄的雨夜,总是让人心生震颤:“先生说的不错——”他起身正欲施礼,却听身侧‘当啷’一声。
茶盏落地。
明月楼从席间起身,缓步而出。她行至二人身前,缓施一礼:“先生所言极是,学生有一言,望先生不吝赐教。”
“哦?”苏老看过来。
“此席为清谈。徒事清谈,抛离实事,那谈何《春秋繁露图》?若众人皆为《春秋繁露图》而来,且胜者可得此图。那何必拘泥于清谈之限,而舍群集聚会之趣呢?”
苏老放下手中拂尘,眼神锐利:“有意思,那依你之见,该当何为?”
明月楼神色稍敛,不动神色地撇了一眼久不出声的谢酌,继而答道:“在座诸位皆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何不赋诗以定胜负。”话毕,她倾身扼袖,为苏老研墨。
茶座间私语声迭起,众人多面露异色。苏老乃九僧诗群①之首,如何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书生?太自不量力了。
窗牖大开,苏老见雨珠飞溅。他轻叹一声,而后提笔——
“先生请等。”明月楼研好墨,轻搁墨条,缓声道,“我与先生相约,不得犯‘山、水、风、云、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鸟’。” ②
苏老一顿,眼中慌乱一闪而过。
明月楼抓住了苏老这瞬间的迟疑,但她默立不语,遮住了眼中的胸有成竹:“先生请。”
九僧虽在当世富有盛名,但明月楼作为浸润于大兖文学史数年的研究者,也并非枯坐无为。她深知九僧诗作内容相对贫乏,若不犯以上数物,在短时间内苏老定会慌乱,而写不出任何东西。
此局,她赢定了。
苏老搓着山羊胡,眉峰紧皱,半晌后长叹一声,果为之搁笔。
“承蒙先生割爱。”明月楼火速收了《春秋繁露图》,笑意微露,而后迅速离席,赶在茶楼动乱前离开了。
“小姐!”
明月楼闻声回头。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而自家侍女瑶池正掀开车帘朝自己挥舞着小胖手。
明月楼将《春秋繁露图》往怀里裹了裹,看准时机,一把握住侍女的手,下一秒就被拽上了马车。
车夫手握木符,所到之处无不让行。马车一路疾驰,顺利驶出城门,步入旷野。明月楼却没有松懈,她回望着城楼,沉默不语。
瑶池疑惑地眨巴着眼,也顺着明月楼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瞧见。
“小姐?”她不禁疑惑出声。
明月楼不答,她收回目光,坐回几案,将《春秋繁露图》小心收好,又从一个木匣内取了另一宗卷轴。
明月楼刚做完这一切,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车夫骤然勒绳,马匹受惊。
路中央,一人身形高挑,他牵着马负手而立,拦住了明月楼的去路。明月楼悄悄掀开车帘一角,顺着缝隙觑了过去,正撞上他回首一望。
明月楼呼吸一滞。
来人通身名贵事物只一玉坠,却矜贵得如同一幅锋芒毕露的笔墨玉贴。刀刃雕刻,多骨微肉。侧脸充盈笔力的勾挑,脊背高挺如白鹤独立,无一不显示着不屑藏拙的讲究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