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
可这样光华靡丽的字体并未流传后世,确切地说,历史上萧鹤渊在前往雪原驻军前的记载是一片空白。后世仍可见的萧鹤渊最早的手书是在崇贞十四年,是一封自请治患的文移。
明月楼去历史博物馆里看过那一封手书,彼时的字体虽有锋芒,但年少之气已然黯淡,露锋处亦显含蓄。笔触更加圆润,但笔力不减,骨气洞达。
好似史书里少年帝王波澜壮阔的后半生。
明月楼起身从书架上寻了张大兖地图,望向雪原所在的位置。那是大兖最北方,越过北竫山就是一片风雪的得达鲁,那里生活着北戎人。
北戎人因着地理的缘故,大多体格壮硕,是天生的马背上的民族。他们有着自己的文化,和中原对峙了数百年依然用着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从一碗饭蔬引发的争斗经过无数人血与肉的淬炼,已然成了两个国家深刻入骨的仇恨。
崇贞十一年,北戎内乱,新大汗即位,撕毁与大兖数年盟约,来势凶猛。雪原驻军鏖战七日,誓守北竫,寸步不让。燕王萧鹤渊帅一小队,雪夜杀大汗,推幼子即位,重立盟约,史称雪夜之盟。
崇贞十二年,大兖、北戎于北竫山下重开互市,燕王受命驻守,保障往来互通。雪原一时摩肩擦踵,重现前朝行李往来之景。
崇贞十三年,夏。北戎幼君暴毙,其叔穆尔罕从西北大漠连夜奔袭,以风卷残云之势收缴叛军。北戎无主,穆尔罕请旨大兖,称愿归顺大兖,遵奉礼乐,恪守大政。时帝圣明之意未发,叛军已然暴动,雪原、柴桑驻军迅速集结,围剿叛军,斩杀贼首。
然大兖东北边境嵩郡驻军统帅沈信病逝,叛军右翼勾结高丽,趁嵩郡驻军群龙无首突袭边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雪原、柴桑驻军夜渡丽水,援救嵩郡。
崇贞十三年,冬。穆尔罕带领使团前往大都,燕王萧鹤渊随行返京,柴桑、嵩郡统帅受帝诏令回京述职。大都初雪,众将具归,山河震动。
大雪如絮,檐下铁马叮咚作响。
大都出了名的雪重,萧鹤渊在养心殿外方跪了小半个时辰,五爪龙纹服已硬得像铁块,死死地压在脊背上,冰冷得不可思议。
司礼监掌印刘英从养心殿里退出来,一旁的小内宦立刻拿着氅衣上前欲迎。刘英神色一变,朝小内宦啐了一口:“好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燕王殿下跪在堂下,你们一个二个倒好,腰板挺得够直啊,还不跪下!”
小内宦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摔进雪里,一声闷响。
萧鹤渊盯着檐下铁马骨溜溜地转,冷眼旁观刘英自导自演的大戏。
刘英面上堆着笑,拎着把伞遛过来。他抬手想为萧鹤渊拂去肩上细雪,却被一个眼刀逼了回去。
“殿下这是何苦呢。”刘英缩回手,轻声一叹,俯身替萧鹤渊撑着伞,“殿下与陛下数十年未见,陛下总是念着父子情谊的。殿下进去服个软,认个错儿,这事儿就过去了。”
萧鹤渊面色已有些苍白,他抬起冷漠疲倦的眼,薄唇微抿:“公公回去吧,不必为本王撑伞。”
刘英见萧鹤渊油盐不进,急得团团转,正欲吩咐什么,却见那月台下走来一宫装丽人。刘英顿时大喜,抚掌行礼:“奴婢见过赵妃娘娘。”
萧鹤渊倏地抬头。
只见那赵妃一袭玫瑰红洒金锦缎长衣,外罩着件银白绣花斗篷,身姿曼妙地从回廊那头绕了过来。养心殿外的内宦们机灵地上前,替她解了氅衣,递上汤婆子。赵妃在宫人搀扶下跨进殿内,却在那帏幔落下时悄然回首。
正对上萧鹤渊饱含敌意的目光。
赵妃浅浅一笑,温柔妩媚,却如有怜悯。
刘英被皇帝唤了回去,再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