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萧鹤渊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重楼在倒塌,萧鹤渊冲入火光,烟尘迷蒙了他的眼,他几乎是拿命在狂奔。整个太子府都淹没在烈火中,头顶横梁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下一秒轰然坠地,萧鹤渊闪避不及,被横梁砸翻在地。
火星四溅,萧鹤渊背部被点燃。他猛地腾起,震开身上横梁,而后在空地间迅速翻滚,灭了背部火焰。一番动作后,萧鹤渊躺在地上粗喘不止,汗液直流。头顶零星火星溅落,他刚撑起身子闪避,余光中却见一黑影如叶坠落,火舌追逐,连最后的痛呼也被吞噬了。
“…不…”萧鹤渊双目一红,喉咙撕扯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烈火追上来,萧鹤渊踉跄着爬起,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心上顿时如遭重击,疼得他逸不出喘息。
萧鹤渊手脚发软,在一阵剧痛中颓然倒地。
太子府的管家刚遣散完家仆,匆忙赶过来,却迎面撞上萧煦坠落。他颓唐地扶着身侧的藤萝架,喉咙间逸出一声呜咽。
明月楼眼角湿润,她仓促地抹去泪水,没敢看身后绝望的老人。
管家将卷好的《春秋繁露图》从藤萝架上取下,双手颤抖着递给明月楼:“这是殿下留给小娘子的,令老奴务必亲自交到小娘子手上。这府里的家仆已按照殿下的指令全部遣散了,小娘子也快走吧,这火越烧越旺,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明月楼焦急地望了一眼萧鹤渊消失的方向:“…我再等等。”
“那老奴就先行一步了。”管家说完,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而后振臂高呼冲入了火海,“吾主休怕,老奴这就跟来了!”
火龙飞舞,弓腰驼背的老迈管家也不见了。一片惨淡狼藉中只剩下明月楼一人。
四周在倾塌,明月楼抱着古画抱头鼠窜。
萧鹤渊不会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吧。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立刻侵占了明月楼的大脑。她在重物坠落的空隙中抱着古画祈祷,嘴里念念有词:“上苍保佑…我明月楼一生积德行善,不该命绝于此…天神在上,神佛在上,那里面可是日后的真龙天子啊。”
“我可不想成为史上唯一一对烧焦的野鸳鸯!”明月楼一咬牙,也奔入那火光中。她跌跌撞撞地在废墟中穿行,目光飞快地四处搜寻,心想等会儿见到了人一定要将萧鹤渊臭骂一顿:“…燕王殿下!”
“萧鹤渊!”
萧鹤渊倏地惊起,他顺着声音的来向望过去,没留意身侧的灯架正朝自己背部倒塌下来。
明月楼瞳孔收缩,掷出手中画卷:“闪开!”
常年作战的身体经验让萧鹤渊下意识侧身,躲开了燃烧的灯架。但《春秋繁露图》却沾上火星,其上墨笔彩画迅速烧成了一滩灰烬。
萧鹤渊慌乱地伸手一捞,用掌心将火星扑灭。但这幅画却是无法挽救了,谢绥题的诗只剩下首联,画上众人各怀心思的面具也付之一炬,只剩下空茫的远山。
“你疯了。”明月楼跑过来,一把拍上萧鹤渊受伤的手臂,萧鹤渊不禁一声闷哼。
明月楼无措地收手,将哽在喉咙间的话咽了下去:“…我…”
萧鹤渊将古画揣进怀里,而后在明月楼身前蹲下,他回首望向明月楼,那双眼里也有烈火在烧:“上来。”
“啊?”明月楼没想到一肚子苦水还未来得及倾泻,自己的计划就被萧鹤渊从中腰斩。
萧鹤渊一把抱过明月楼的小腿,将她强制性摁在自己背上,撒开腿跑了起来。太子府的火势过盛,在阴云密布的天垂烧出一片空缺。打更人终于发现了火源,撒开丫子四处叫喊,惊醒了睡梦中沉酣的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