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的程路,大喊骆成白,他要骆成白帮忙找人叫救护车。结果,他就看着骆成白慌不择路地跑了。
他盯着骆成白的背影,眼里的痛楚和惶惑交织一处,布满血丝,眼尾泛着摄人的暗红色。
“骆!成!白!”
他最后大喊一次骆成白。
骆成白头也不回,已经跑远,拐了弯,人影彻底消失。
钟鸣抹了一把眼睛,把程路小心翼翼的,像安放一件碎裂的易碎品一样的放下。
然后,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往邻近的一个单元门里走。
他得先借到手机能打电话,或者跟某个住户说明情况。
他不知道发生这种事,电话是要打给110还是120。但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一时刻,他必须有明确的思路有果断的行动,必须保持克制。
楼上的住户们看到蹲在尸体旁边的年轻人站起来往楼里走,纷纷扯着嗓子向他喊话,还有热心肠的想八卦的,穿个拖鞋匆匆跑下来。
跑下来的人拦住钟鸣。
“快叫救护车啊!”
“救护车没用!先报警!快报警!”
“啧啧啧。好好的一个人,可惜了……”
“有啥事想不开呢,年纪轻轻的。”
“哎。世道逼死人呐!”
拦住钟鸣的人七嘴八舌,像只会嗡嗡嗡的苍蝇。
“各位,麻烦,谁借我手机用用,我报警。”
钟鸣深吸口气,竭力用清晰的口齿说话,可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
“我报完警了。”一个中年大叔说。
“谢谢。”钟鸣向他道谢。
之后,他慢慢走回程路身边,慢慢蹲坐下来,抱紧自己双膝,守着程路。
他不敢看程路,端正地目视前方。他脑子里不断闪回出两人凌晨十分在事务所聊天的画面,闷葫芦一样的程路,在他面前和他聊人生,还暗戳戳地八卦他和骆成白,表情鲜活生动。
才短短几个小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不明白。
身后有一对夫妻抱着一岁大的宝宝,相互咬耳朵,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好像就是要说给钟鸣听。
“我跟你说,就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个个的,太自私了!”
“谁不说呢!他们这种人,只考虑自己,一米八的大个儿,娇气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有点事儿就想不开,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咋不想想他爹妈呢?他爹妈辛辛苦苦把他养大,是为了让他寻死的?”
“真替他爹妈不值!”
“诶呦。可不是。他们要是生在咱们那个年代,说不定……”
钟鸣猛地转头盯住他们,他不发一言,目光像是甩出一把飞刀,狠毒地扎进他们的血肉里,穷凶极恶。
女人被吓住,怀里的宝宝哭闹起来,男人吹胡子瞪眼,张口就要骂钟鸣。
“死者为大。”
那个帮忙报警的中年大叔出面劝住男人。也有几个人跟着劝,依旧像苍蝇,嗡嗡嗡个不停。
女人拉住男人,斜了钟鸣一眼,嘟嘟囔囔地回家去了。
钟鸣把头转回去,继续守着程路,目视前方。
不多时,陆陆续续,人都走光了。
骆成白和齐隽司始终没来。
钟鸣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终于看见一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