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夜泊,应兰她们的船行了十几日,在宥阳城东的西津渡靠了岸。渡口边已停了两辆盛家的马车,为首的一个方脸高个的婆子道,她们几人是盛府李大娘子所遣,来接狄小娘一行去家庙的。于是,一行人乘车往城西方向而去。
马车在山道上颠了快两个时辰,那方脸婆子道,“到了”。
狄小娘,应兰等下车一瞧,只见马车停在一个小山包上,眼前是一个竹篱笆围着的小院子。
狄小娘心中诧异,隐隐不安,与吴妈妈对视一眼。吴妈妈快步走到方脸婆子跟前,往那婆子手里塞了十来个铜钱,陪笑道“这位妈妈,一路辛苦,这点茶钱莫要嫌弃。敢问妈妈,这是何处?咱们不是去家庙吗?”
方脸婆子神情轻慢,掂掂手中铜钱,语气冷淡,往山坡下一指道,“喏,那边便是盛家家庙,你们登州的老太太递信来说这位小娘怀着孩子,姐儿又在长身体,家庙里不能见荤腥,吃食上多有不便。咱家老太太和大娘子心善,便将这茶棚赶着修整了一番给你们住。”
狄小娘心里感激老太太想的周到,遂走上前,对方脸婆子道,“多谢大老太太,李大娘子怜悯体恤,妾身初到宥阳,理当前去拜见行礼,还请妈妈带为引路。”
那婆子哼了一声,轻蔑回道,“我劝小娘就省省吧,咱们宥阳可不比你们登州,我们老太太素来厌恶妾室小星的,你就别去招眼了。我们大娘子说了小娘就老实在这院里待着,莫要生出别的心思,一应吃穿用度每月自有人送上来。”说罢,转身便上了马车,径直下山去了。
马蹄卷起的烟尘飘散在山路上,应兰拍拍手,卷起袖子,朗声道,“来,咱们干活吧!”从打定主意来宥阳,就没想过是来享福的。
几个大些的箱笼方才车夫已帮着搬进主屋,吴妈妈和应兰,小蝉抱起地下几个大包袱,狄小娘左右手各拎着一个食盒和篮子,往院里走去。
这方小院不大,笼共就三间屋子,正对着院门的主屋,屋中放着一张枣红漆色的八仙圆桌,临窗下放着一方窄边长案几,靠墙一张罩着帷幔的木床,床旁靠着一张软榻,再无他物。另一间小屋只有一张木床,一张临窗小案几。后面的一间是厨房,灶台和一应炊具看样子都是新置办的。
吴妈妈打开箱笼,忙不迭地铺床,“摸着这铺盖被褥应都是新做的,我这就铺好,小娘和姑娘赶快歇歇,这一天都没合一下眼,瞧着小娘的脸都有些肿了呢”。
“妈妈,你且把这床上的和小屋里床上的褥子各撤下来一床,铺到那软榻上,委屈妈妈先在这软榻上将就几日。待安顿好了,过几天去山下找个家具铺子给妈妈买张床,添些铺盖来,妈妈就在这屋子睡。应儿和小蝉身量小,她俩去那小屋一张床上睡就成了”,狄小娘抖着手里的被子道。
吴妈妈连连摆手拒绝,“那不成,主仆不同席,哪有姑娘睡梢间,老婆子睡主屋的道理。我和小蝉挤挤就成”。
“妈妈,我和阿娘可从没把您和小蝉当仆人,您老人家可是咱们的军师呀!”应兰和小蝉正合力抬进来一个箱子,听吴妈妈说着,回嘴道。
吴妈妈拍打着被褥,笑道,“军师,姑娘是夸我是个狗头军师吧?”几人都哈哈笑起来。
“妈妈,应儿说的是,咱们心里可从来没有分过什么主仆,陈妈妈和您都是我命里的贵人,每到绝境处,总有你们帮扶,我…”提起陈妈妈,狄小娘红了眼眶,掉下泪来。
“小娘,唉,别,别难过呀”吴妈妈忙放下手中的枕头,过来给狄小娘揩泪。
“妈妈就在这屋睡吧,妈妈的腿一遇阴雨天就酸疼,这屋阳光好暖和些,就别和小蝉挤了。再说,阿娘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她身旁也离不开您老”,应兰和小蝉终于把箱笼和包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