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薄西山到月上柳梢头,足逛了有近一个时辰,大包小包的东西没少买,这镇子上的美食亦没少吃。
赵婧贞难得觉得陆定鹤这人不扫兴,兄妹三个一路有说有笑,他竟合群起来。
暮霭沉沉时,一道回了驿馆中。
陆定鹤口中说的那家小馄饨口感是真的好,赵婧贞深以为乃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临回去那会儿特意给谢氏带了一碗。
上了二楼叫人,谢氏一开门就看见赵婧贞捧着那碗馄饨乖乖站在那儿。
她哎唷着就要接,还是陆青山快步跟上来接过去,根本没让她碰。
谢氏拉了赵婧贞小手仔细检查,看那指尖红红的,她轻捏两下放在唇边吹气:“叫丫头们端上来呀,怪热的,烫不烫?”
赵婧贞由着她做完才笑说没有:“这家小馄饨果然好吃!我们吃饭那会儿听表哥说了一嘴,您来时住在驿馆就很爱吃这家,我才想着给舅母带一碗回来,又不烫,我端得了!”
这是她做晚辈的孝心,哪怕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可她不假旁人之手,便是尽心。
谢氏笑弯了眼,高兴地不得了。
陆青山已经放好东西,见状调侃她:“贞贞这么孝顺,也不枉你替她费心一番,派了多少人出去寻人,是不是?”
谢氏说当然是,却弄得赵婧贞一头雾水。
她软绵绵叫舅母:“寻什么人?”
“今夜赶巧,原以为还要再等上些时日,怕要回了金陵才见得着。”谢氏先说,牵她往桌边坐,“贞贞,让你见个人。”
她说话时小丫头已经会意出门去,很快引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进得屋中来。
赵婧贞眼眶霎时间就红了。
随后而来的陆定鹤兄弟两个见状面面相觑,心下不免嘀咕这是什么人。
赵婧贞小跑着往那人怀中扑:“邱妈妈!”
陆定鹤立时懂了,是小姑娘的乳母。
邱妈妈已有快三年的时间没见过她,一眨眼,长这么大的,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也挂了两行泪,紧紧抱着赵婧贞不撒手:“小娘子受苦了,怪我,都怪我。”
赵婧贞一味地缩在她怀中不说话。
其实她知道内情。
当年父兄战死的消息刚传回来,侯府上下愁云惨淡,她哭死过去好几次,彼时尚且不知从此没了倚仗,只想着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兄长。
两个多月后,邱妈妈老家传来消息,说她儿媳病重,家中无人照料,需得她回去支应。
裴氏支了二十两银子让她带着,就此送走了邱妈妈。
后面两年时间她家中事情不断,她儿媳那场病拖了快一年才治好,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又有了身孕,一来二去,邱妈妈脱不开身,倒是送过信回侯府来,问她好不好,但那些信也都被裴氏截下,只说她一切都好,又以她的名义给邱妈妈家里送了二十两银子,让邱妈妈先顾好家里,好好过日子。
邱妈妈是真以为她在侯府一切安好,便先紧着家中。
她虽知情,却不好说,吸着鼻子撒娇:“妈妈家中都好吗?事情都忙完了吗?我还以为妈妈不要我了,也不敢派人去寻……”
她说不敢,邱妈妈更觉得裴氏该死:“我不知道小娘子日子艰难,叫二夫人骗了!国公夫人派人找来,一路上同我说了小娘子过去三年经历了什么,我才晓得她是个黑心肠的!咱们娘子从前在时待她千般万般好,她竟这样坑小娘子。”
邱妈妈眼泪簌簌往下掉,越发惹出赵婧贞的愁肠来。
谢氏只好先把赵婧贞从她怀里拉出来,然后劝她们两个:“现在都好起来,不要抱在一起哭了,哭的眼睛肿成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