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两月不过,你说认不认?”
不出意料的答案。
她回身一步一步又走回高座去,徐徐入座,慢慢道:“你不认他,难道就非要自己做这个帝位吗?”
重华没有回答,他定定的看着她,进一步直接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即便父皇暴毙,未曾留下遗诏,我也绝不认。”
后头,几乎是一字一句。
亲兄妹做到这个地步,她只觉得对不起待她如女的赫贵妃。
“你一句‘国赖长君’,便要自立为帝,可你又记不记得,何为忠孝节义?皇长孙受立皇太孙,先帝暴毙宾天,尧儿登龙继位是理所当然。”说着,她眉目一挑,换做一番胸有成竹之态,道:“更何况,先帝并非未曾留遗诏。”
重华瞳孔骤然一紧。
“父皇……当真有遗诏?”说罢,他又涌起另一阵狐疑,“哼,若真有,你为何不在父皇龙驭宾天当日便执诏立新帝?还是说……父皇遗诏,属意继任皇位之人,并非如你所愿?”
我所愿?伊祁箬心头一通冷笑,区区帝位罢了,还够不上为我所愿。
“我总得顾念你。”她忽然笑了一笑,臻美的眼眸异常的勾人,出口的话也轻松了许多,“你性情冲动,三军都在你手里,个中十万大军驻扎之地就在不朽外围,一旦你不平于此,我只靠苍舒离手底下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重华很不想承认,随着她这句话,他的心头隐隐有了些恍然——那是种极不好的预感。
不欲与她继续纠缠,他直问:“遗诏在哪儿?”
伊祁箬不语,直接自袖中抽出一道黄帛,扬手掷予了他。
所谓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孙尧,系故明荣太子重熙之子,朕之长孙,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着继立为帝,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九州,咸使闻知。』
重华平静的看完,平静的将那一卷黄帛攥在手里,抬眸看向她时,却冷厉中又多了一丝嘲讽。
“那现在,你孤身一人于圣德殿见我,为什么又不顾及了?”
伊祁箬眼眸微弯,堪堪尽是胜券在握之态。
之前那一缕朦朦胧胧的开悟,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破土——重华明白了她这三天以来究竟在做什么。
“……拖字诀。”恍悟之间,他莫名一声笑,长出一口气,看着她问:“你召了长泽军是不是?”
伊祁箬笑意渐深。
重华知道,一切已然有了定数。回想这三日紫阙里的兵刃相对,他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知道,他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而一切定数,都在那三个字上。
——长泽军。
世代有传——长泽霍氏,六千精兵,个个将才,区区之数,可抗百万大军。
她淡淡道:“长泽认我为主,王上,最好有所掂量。”
“立一个傀儡,很有意思吗?”重华笑了一声,含着浓浓的讽刺,抱臂叹道:“你既如此爱权,何不自立为帝?或许我还能服气些。”
伊祁箬冷哼道:“哼,我还真不信,在你心里,稚子不能为帝,牝鸡就可司晨?”
牝鸡司晨……
外头殿门的一声响,将重华自回忆中拉出来,梁瑞进门,躬身一拜道:“殿下,花相到了。”
重华将黄帛一攒,握在手心。
“请。”
片刻,花仲钦为下人所引,到了永绶殿下的书斋。
“相爷。”
重华悠悠起身,面色含着浅淡笑意,朝来人颔首示礼。
花相一脸不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