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曜绕过书案,走到他对面,长身恭立,目光却淡定的与他对视,一下一下的比到:‘帝姬曾说,王的性情不适合承延帝祚,而皇上他……帝姬虽不说,但皇上的身子如何,她一向清楚,既是清楚,自然就少不得担心。’顿了顿,他方才间接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个孩子,于国于家,都是好的。’
重华听罢,自嘲般一笑。
“我不适合承延帝祚,大哥也不适合,原是我们这一辈,落在她眼里,竟尽是无用之辈了。”眼眸里渐渐染上一丝阴狠,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合着高位之上,唯她一人堪坐!”
墨曜心下一动,想了想,比到:‘您是性情中人,但身在其位,便不能时时感情用事。’
这一句话,却叫重华心头蓦然一颤。
似乎……很是熟悉。
“你倒很懂。”他微沉着目光,饶有深意的望着他,半晌后,起身走到他面前,围着他缓缓踱了两圈儿之后,他问:“墨曜、冶相,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夜国人?还是……”
未出口的话被梁瑞的通禀即时打断,外头梁大总管走进来,打了个千儿,“王。”
重华的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蹙,淡淡问道:“何事?”
梁瑞抬眼看了一眼那边的墨曜,见重华无意规避,便回道:“宗正大人还都了。”
拂晓,鬼斧石屋。
是夜,月朗星稀。听罢一曲,才叫人将清祀送回岸上去,伊祁箬本欲早些沐浴歇息,坐在妆奁前才摘下一支白玉钗,外头却起了一阵不一般的声响,过耳一听,便知是有不速之客。
伊祁箬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便又安之若素的卸下了头上的妆饰,她这里还未忙活完,屋外石栏处便已听到了卫持的声音——“什么人?!竟敢擅闯帝姬居所!”
看样子,来人是被拿下了。
她蹙了蹙眉,只觉得这可能不是个刺客。
一路能畅通无阻的过来,连一弯长水都度了,显然并非等闲之辈,若非武功极高,便是头脑极好了,既如此,又怎会在这最后关窍,如此轻易的被人所擒呢?
如此猜测,在卫持带着来人进到室内时,被坐实了。
“你怎么来了?!”
伊祁箬看着眼前站着的人,说不惊讶是假的——几个月不见,千代泠的脸简直憔悴得可以,她想,若是此刻楼锦衣见了他这等面目,不知还说不说得出廷尉大人的脸色好看呢?
而那头卫持那里,此刻见了灯火光亮,看清了这人是谁,亦是十分惊讶,伊祁箬三两句话打发了龙影军的人出去守着,等屋门一关,不曾想自己还未曾说话,首先见到的,就是当朝廷尉、迢递千代氏的小公子赫然俯身一跪的画面。
伊祁箬瞬息深蹙眉眼,深深的看了他半天,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起来说话。”
许久之后,她退两步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不容置喙的吩咐。
可是,千代泠没有从命,他只是抬起头,同她对视着。
伊祁箬强压下恐惧,强迫自己从最担心的问题开始问起:“他怎么样了?”
“已经出来了。”
当千代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伊祁箬并没有放心,相反,她的眉目更深了一层。
“‘出来’?”
千代泠进一步解释道:“已经出了无生狱。复位御史。”
就这一句话,让伊祁箬隐约意识到了他的来意。
楼锦衣能从无生狱出来,复位御史,这定然不是区区代价可以换得的结果。
而手中有这个资本,又肯为他这么做的,唯有眼前这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