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门已推开,一步将迈出去时,身后传来她急促的一声唤:“泠。”
他回头,等着她的话。
伊祁箬深吸了一口气。
她说:“梁夜战后我曾想过许多次,我想,如果当年越栩心里有我,我就算背弃家国父上,也会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我知道以己度人不作数,可是两情相悦,你们已经太受眷顾了,若是为着能解释得清的误会,便就此别过一世,到死的时候,如何瞑目?”
她想,这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两情相悦,得遇而不珍者,如何有好报?
她不舍得,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不得好报。
那日思阙从城中回来已是子夜,远远看去,水中央还凝着璧晖明灯,几缕箫声随水声隐隐传来,她本还以为是帝姬夜不安寐,叫了哪个男孩子入室所吹的,可渡水而过,远远的,她看见倚坐在石栏边上,握着一只竹箫吟吟奏来的,却正是宸极帝姬一人矣。
思阙下了舟,待送她回来的龙影军侍卫划着小舟又消失了之后,伊祁箬这里也罢了一曲。思阙见她将竹箫握在手中,目光远投而去,却是一时不曾有安置的意思。
“殿下。”轻声唤了一句,她想了想,终于问出这几日一直找不到时机问的问题,“他真的是……真的?”
伊祁箬却是淡然极了,随口便回道:“再真不过了。”
思阙眉眼渐深。
默了片刻,伊祁箬抬头看了看头顶不甚清明的月亮,问了一句:“什么日子了?”
“初七。”
想了想,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思阙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脱口便道:“他还能回来?”
伊祁箬偏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笑,问道:“你没看,他上殿自述身份时,拿的是什么?”
这个思阙自然记得。除却那一卷至今还是秘密的先帝圣旨之外,只另一样东西一件,就注定了重华不能随心而为,一时半刻,且要不得他的命。
“四大世家联名保玄夜太子,此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伊祁箬摇摇头,“不是蹊跷,是吓人。”
思阙没说话。
只两个字的分量,出于宸极帝姬之口,自是极重的,而思阙却也不知能如何反驳。
确实是吓人。
“铅陵氏保他,无可厚非。连氏保他,我也可以理解。姬氏……自然是要保他的了。可千代氏……连千代氏,重华的首席近臣都保他,更不提四大世家之下,还有那联名表上的其他望族,你若细细算来,真是要占我大梁一半的强宗豪右了。真是……”伊祁箬似乎有些词穷,摇头又好气又好笑的叹了一句:“不知道重华得惊成什么样子、气成什么样子、恨成什么样子呢。”
思阙想,比起眼前安之若素的宸极帝姬而言,重华殿下,只怕会被气得不成样子吧?
伊祁箬不知想到哪里,忽然笑了一声,随即转头问道:“你信不信?等他回来,站在你面前的人不会再是沐子羽,亦非故夜皇子,更不单单,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宗正大人。”
思阙蹙了蹙眉,“那他会是什么?”
伊祁箬但笑不语。
这个问题,在上元那天的夜里,有了答案。
拂晓城外,玄夜台。
伊祁箬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入这个名震九州的地界,会是在这样一天。
——她二十一岁的生辰之日。
她想,若是今日重华在眼前,定会恨恨的对自己斥责,说是二十一岁还未出嫁的帝姬,真真是将伊祁氏的脸丢了个彻底。
前一日,收到他的飞鸽传书,要她今夜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