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请相爷前来探望帝姬,千辰便不打扰二位说话了。”
说毕,一颔首,继而便告退而去。
眼见她阖了房门,伊祁箬垂眸目光一转,提步走到高座上正位一坐,抬手扶了扶面纱,一边从容不迫道:“皇上年纪小,早前本宫离开,心里也有许多放不下,毕竟王是性情之人,平日难免有冲动之时,叔侄之上尚有君臣之纲,若是有朝一日我那哥哥犯了龙颜,总归于两方都不是好事。不过转念一想,您是老臣,风骨气量,又有我辈难及的阅历,光曜殿上有相爷在,本宫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花仲钦在她下首的位子坐下来,待她说完这句话,他便轻嗤了一声,道:“哼,殿下倒是打得好算盘。”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拾起茶盏饮了一口,继而沉声道:“只是老臣终究是老臣,于朝政之上,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您还是早作打算得好。”
眉头一动,伊祁箬的目光立时转到他身上去。
“相爷的意思……是要告老还乡?”她作势猜测着,继而又拿出了装傻的那一套,脸上神色淡淡的,撇清道:“那也要同王请命,上书圣上才是,本宫如今这般处境,即便有成全之心,也无成全之力。这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花相眸光一沉,望着她沉声道:“老朽不是来同殿下打哑谜的。”
“自然,相爷是奉王命,前来查验本宫是否平安健在的。”面纱下的唇角勾了一勾,片刻停顿后,她收敛不经之意,握了握手上的银环,轻出一口气,颇有些郑重的看向那边的老臣,道:“为着相爷远道而来的情分,本宫愿意尽力一试,争取尽早消除王上对本宫的疑虑,如此宗室和睦,则朝堂安定。自然,以相爷为首的老臣贤才们,就更可放心辅弼圣上了。”
花相听罢,默了半晌,方才饶有所指道:“若能如此,老臣自当烧香拜佛,为殿下祈福颂安。”
伊祁箬听罢,缓缓挑眉一笑,还他更深一层的深意,道:“花氏忠门望族,来日,本宫所要倚重之处,还多着呢。”
花相离开时,推门而出的一刻,便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前的越千辰唬了一跳。
同相爷告别,走进门来,他来到适才花相坐的位置坐下,一时间也不说话,低眸看着花相用过的那盏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祁箬却是缓缓舒了一口气,瞥了他一眼,率先开口问道:“我又没说要请你出去,何苦,非要做这梁上君子呢?”
——适才那一番对话,看似只有两个人,可眼前这人伏在房顶的老路数,却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这一回,却是欺负花相不懂武功,索性连屏息都免了。
越千辰听罢,哼笑一声,捏着茶盖的手轻轻一松,带出清脆的一记声响,悠悠道:“内子不忌讳外子,可花相却不会放心我这个怀着一腔狼子野心的人。”说着,他抬眸饶有深意的朝她望去,问道:“何况不做梁上君子,如何能听到这样有深意的一场哑谜?”
没理他前头那句浑话,她只是动了动眉头,一边摘下遮面,一边问道:“你从哪听出来深意了?”
他嘴角一动,道:“就是因为什么也听不出来,是以才是深意。”
说罢,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随之而来的,是片刻间的博弈。
“是么,”她先一步收回目光,眉眼间倒有两分轻松之意,淡淡道:“那你说说,哪里听不懂,我给你解惑。不过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不由的,越千辰又想那年初见,她告诉自己,帝王家的天下,并非是靠诚信得来的那一句话。
暗自自嘲一笑,他挑了挑眉,望着她缓缓道:“我以为,自圣德殿之围,帝姬下野之后,原本光曜殿上三足鼎立的场面大动,王与相,已成合流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