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同姬格比了几句话后,便走过去对伊祁尧比到:‘时辰到了,皇上该喝第三碗了。’
药还没喝,伊祁尧便一脸苦色。
不情不愿的端起药盏,他还不忘嘀咕道:“真不知道骆小九是做什么的!还天下第一神医呢,大大小小的药罐子这么老多,朕的御药房都快摆不下了,他也不知道合并合并,弄在一副药里一起灌下去不好么,非要这么折磨朕!”
姬格摇头一笑,走过去在一边落座,问道:“这话你当着他的面儿怎么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还不是屈于那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淫威么!这么多年斗智斗勇下来,伊祁尧早也看明白骆小九那人了——看上去低眉顺目恭恭敬敬的,实则心里坏得都发黑了,哪一次自己说他药制的不好,当着面儿他都再虚心没有的接受了,然后过不了几天,自己的药就会比以前更苦上十分!真是坏透了!
他吐了吐舌头,悠悠晃着药盏,道:“姑姑教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能啥都露出来不是?”说着,抬手推了推正好在自己旁边的林落涧,问了句:“对吧小林?”
林落涧此间已回复了一脸正色,听罢,做出一些思虑之态,问道:“我却不知道,您这是当骆太医是鬼呢,还是说自己适才说的,是通儿鬼话呢?”
半晌后,殿中响起了绝艳侯的一阵笑声,还有冶相难得的一番妖娆笑颜。
伊祁尧眯了眯眼,斜视了落涧半晌,摇头感叹道:“你小子也就是点子好,惹朕生气时,十次有八次都赶上朕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计较!”
说罢,便将那手中拿了半天的药盏一饮而尽,随即十分熟稔的从袖子里掏出蜜饯,连着往嘴里塞了四五个。
安生了没一会儿,小皇帝兴奋的心情还是未曾平复些许,嚷嚷着就要往大宴的浮光殿去,姬格被闹得无奈,微凝了凝眸色,只道:“这才什么时辰,浮光殿大大小小的宫监们还忙着呢,你去做什么去?”
“那总不能叫朕光在这儿坐着吧?”伊祁尧说着,就想起今日种种的始作俑者,不由忿忿的抱怨道:“叔王也是,好不容易做回好人都这么让人发恨,非要卡着个时辰,就不能让姑姑早点儿回来?”
话音落地,外头殿门动了一动,有明显的声响。
“能让她回来见这一次,你叔王已是仁至义尽了,也就皇上,将得寸进尺四字修习得如此透彻。”
伴随着一记微有些清冷的声音,重华走进来,凤眸一沉,说话便见小皇帝那点儿气焰灭了个七七八八,剩的也就是些任性与不忿了。受了四下告礼,重华转眼便将目光投到那头的玄衣男子身上,此刻姬格已将手里的卷册放下,从容起身,面对着重他。重华朝他走过来,眸里挑进一分埋怨,出口的声音却是放缓了不少,道:“回来这么多天,也不说来看看我?”
只一句简简单单,姬格便已将其中求和的意思会意个尽。
顿了顿,他含笑,道:“王府今时不同往日,只这一个孩子就够我头痛的了,还是等觉儿再大些,我这做叔叔的再去探望罢。”
别人听上去,是没什么毛病的一句话,可重华听在耳里,却立时蹙了蹙眉。
叔叔……
姬格却似不曾意识到一般,侧身让座与他,重华沉着眉目,一时未坐,气氛便有些凝滞。伊祁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番,稍加酝酿,便启口朝重华问道:“叔王从哪儿过来?”
对这打破沉默的一句话,重华随之收回心神,却也只是淡淡答了一句:“兰台。”
闻此,伊祁尧‘唔’了一声,点点头后,状似无意的笑道:“还是叔王勤勉不怠,上元佳节都还想着巡视兰台,比起您来,朕就百般不如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