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说到这儿……这么一局玩下来,到底不负你所想,你跟重华也算是前嫌稍释,那他的那些人……你用一用,应该也不是问题才是。”
伊祁箬微微一怔,等意识到他内里的深意之后,当真也是哭笑不得。
这才叫拐弯抹角呢。
她看了他一眼,继而也拿捏起了腔调,徐徐道:“倒也真不是问题,只不过他手底下那几个里,唯一一个入得了我眼的,此刻却远在天南海北之外,鞭长莫及啊!”
这话外人或许听不出什么,可这个有心于此的人,便可轻而易举洞悉其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她话音落地的同时,便听他微有些惊讶的脱口问道:“他回迢递了?”
伊祁箬挑了挑眉,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声音:“嗯?”
——似乎,就非要逼他说出那个人是谁来不可似的。
楼锦衣匆匆敛过一怀尴尬,虚张声势道:“当朝廷尉告假这么多时日,我要参他,总得知道前因后果,才好下笔罢?”
“少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她丝毫不买他的帐,低啐了一句之后,沉了口气,直接问道:“你是怕千代江为难他,还是怕他悄无声息的,就回去把婚成了呢?”
她说完,那头楼御史冷笑一声,脱口便要答话。
可宸极帝姬抢先一步,一根青葱玉指横将过去,指着他提醒道:“想好再说,废话我不听。”
楼锦衣撇撇嘴,半话。
她看着天色,心里下了番思量后,便将思阙唤了进来,只说楼御史晚上会歇在府里,另叫她去给锦衣收拾一副行李,救急伤药什么的都莫要少了。思阙领命便下去安排了,幸而这人也将宸极府当做了半个家,单单有座院子不说,个中一应用度倒也齐全,说收拾,也是当下便能成行的事儿。
这头思阙前脚刚出门,他暗自看了她一眼,忽而在她意料之外的,怅怅然启口,低吟了一句:“就是担心而已。”
——伊祁箬一怔,明显,他这是在续之前未完的话。
他说,他对千代泠,只是担心而已。
多么弥足珍贵的‘而已’。
她朝他投去意外的一眼,可随即却看到他颇坦然的嗤笑了一声,道:“他若是死外头,我总得知道知道,好给他敛骨送魂啊。”
好好一句话,愣是被他说得这么不吉利,伊祁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行了,你还是少说两句罢。”说罢,她顾自想了想,道:“说起来,他回去时日也不短了,这些日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重华恐怕也没精神去管那头的事儿,等我这两日叫那头的人留意留意,有了消息再告诉你。”
楼锦衣垂了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就那么顾自沉思了半晌去。
伊祁箬将手中的卷册收了,转头过来时,又见他将颇有深意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便问道:“还有什么话?”
楼御史踌躇了片刻,眸眼一抬,伸手朝窗外奈落塔所在的方向指了一指,跟着问道:“那里头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伊祁箬往那方向看了看,复又看了看他,眸色一敛,只道:“没用的人,就杀,若是有用,也要看有多大用,值得我费多少心。”
楼锦衣将她的这句话反复思量了几遍,也不知悟出了什么来,抬头再启口,却是无端的道了一句:“我看酡颜回来了。”
——别人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这些年,伊祁箬一直将天音子的照料功夫交给酡颜一人来办,是以酡颜身在何方,就意味着那个人身在何方。
“嗯,回来了。”她不甚走心的点点头,随即,却沉吟片刻,忽而笑了笑,感叹道:“越千辰来的时候,呵——当初沐子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