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想也不想便会致力于将那株白首根夺来给帝姬用,可偏偏是那个孩子。
怎么舍得。
他失神的瘫坐在地上,嘴里重复着:“难道就要我这么眼睁睁的……殿下,您怎么就喝了?您怎么可以喝了……?怎么可以……”
“已成定局的事,要向前看。”
其实,对于伊祁箬而言,此事之所以是件大事,也只是因为这件事说出去,会给她身边这些人带来的痛苦罢了。私心里,对那无夜之毒是否夺命、是否痛苦,她都不甚在意。此刻这样宽声一慰后,她理了理情绪,过去将人扶起来塞进椅子里,方对他说道:“今天叫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
骆再一一听这话,只能强迫自己回神收心,生怕耽误了她的事,即便如此想着,却也是强缓了片刻,方才道:“但凭殿下吩咐。”
“去给我准备一服汤药。”多年的古井生波,她眼底涌动着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轻出一口气,道:“今晚我就要用。”
夜,已经极深了。
寝殿里,伊祁箬与越千辰面对面的坐着,中间一副白玉案上孤零零的横着一只红玉碗,里面不深不浅的斟着半碗苦药汤,周遭如同静止。
不同于早些时候王府里的狼狈伤重,此刻的越千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无垢的白衣,遮去一身的鞭痕伤痛,额上的鸽子血还是熠熠生辉,而自她先后为自己度了两回真气,又服过一颗露华丹后,他就连身体也恢复了九成,若非自己身上的鞭痕还是那样鲜明,他都要怀疑自己王府里酷刑,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可是眼下看着那碗药,他倒真想继续受刑也罢。
这样的局面已经持续了好久了,伊祁箬动了动姿势,看着他率先启口问道:“想什么呢?”
他注视着红玉碗的目光没有动,唇边划过一抹笑意,不答反问道:“你猜?”
伊祁箬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想了想,道:“想……我到底有多狠?还是这小东西有多不长眼、多可怜?”
越千辰没有答她的话。
她话音落地的同时,他忽然启口,笑意没了,却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你说,你累了。”
伊祁箬一怔,随即思绪一远,便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是累了。”她点了下头,伸出手去抚上红玉碗的碗沿儿,缓缓摩挲着,说道:“一点也不假。”
越千辰也不知听没听她的话,目光一直直愣愣的没有动过,嘴里半是自语般的说道:“那时候你说,你我活过这辈子都是不易,更没必要让我们的血脉延续下去,你说你累了,更不想这世上,再有一个人能将我们俩连在一起,不想再有人,能将我们牵绊在一起。你说,我们都活得够累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抬起头,看向她。
古井无波。
伊祁箬动了动唇角,说道:“你说,我们都是一样的。”收回手,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是以如今,千万别跟我打此一时彼一时的牌,我不信那个。”
“在没有它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越千辰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否认当时的心境。他的确是那么想的,到现在也都一样,只是显然,伊祁箬的理解,与他的本意,却是不尽然相同的。
他道:“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没有的时候,我们不会想要,可是一旦有了,它便是至宝。”
至宝啊……
这两个字贯入她的耳中,在心头,却是那样遥远。
伊祁箬的神情微微有些深远。
那样的一张脸上,透着这样的神色,没想到,却是那样一种无可企及的美。
“那把火是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