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惊,循声望来时,在被那双眼睛惊了一惊的同时,聂逐鹿亦没有错过那孩子深邃眼眸中的惊喜神色。
下一瞬,他见那孩子倏然起身,手中卷册落地,朝她快步疾走过来的同时,欢欢喜喜的唤了一声,娘亲。
许多年后,聂逐鹿每每想起这一个瞬息时,想到这孩子紧紧的抱着她,嘴里唤着娘亲时的情景,都会在讶然之余,体味到艰难岁月里难得的温情。
一个时辰后,伊祁箬坐在茅舍之外不远的一处亭子里,看着园中与聂逐鹿说话顽笑的孩子,眼眸中难掩欣慰与放松。
可显然,一边的玉案却并不这么想。
奉了茶点过来,玉案在她身边坐下,此间眉目微蹙,心里是开怀也不是、置气也不是,本来眼前这位帝姬一年到头也未准能找到时机过来几天,这样的突如其来该是最让人心里喜悦的,可如今再看看她带过来的那人,她心里就不是太舒坦了。原本还想着派人将出去钓鱼的花寂找回来,眼下她却也没那个心思了。
倒不是对聂逐鹿这个几乎素不相识的人有什么芥蒂,只是想到他是谁的人,玉案心里便难免的忧虑。
给她递过一盏茶去,玉案问道:“你怎么带他来了?”
伊祁箬这才收回目光,将心思拉回到与她说话的事情上,想了想,道:“他对于越千辰,就等同于你对于我。”
这样的话,非但没有叫玉案释怀,反而使她眉眼蹙得更深了。
她眉眼弯了弯,接着道:“我在尽我所能的对他坦诚,我相信这坦诚不会没有收获。”
她的想法,玉案大抵也明白,只是明白,却并不代表完全认同。
可现在反对也没有法子了,聂逐鹿人都来了,孩子也看到了,既成事实的事,多想,其实也无益。
思忖了片刻,她沉吟一口气,道:“年初的时候世子过来,提过你同玄夜太子的事,”看着对面面不改色的帝姬,她颇有些无奈,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就主动些告诉我吧。”
伊祁箬兀然失笑了一阵。
这样的感觉——这样身边有一个全然信任,又这样了解自己之人的感觉,她是当真极是想念。
“世子既已与你说过,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掀了面纱,淡淡饮了一口茶,落盏之后,她正经的看着她,说道:“婚期定在六月初十,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他见过娆儿了。”
说完这句话,她不由的转头朝园中看了一眼,几度张口,终是欲言又止。
玉案对她这样的表现是太熟悉了,不由哼笑一声,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怎么不说了?”
她这么一问,本也是想噎她一句的,不曾想,却惹出了她另一番话来。
一番玉案听在耳中,心都跟着难受的话。
伊祁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你不在,酿雪也不在,唯有世子……可到底我心里有顾念,不愿意让这些凡尘里的俗绪污了他,如此便有许多话只能藏在心里,无处说去。可每每都是这样,好不容易一岁里能见上一面,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说完便发现,此刻玉案看着自己的目光,已经可以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形容了。
有时候伊祁箬自己想想,倒也真是挺对不住这个自己当姐姐似的待的丫头。
半天,玉案方才恨恨的憋出来一句话:“叫你不听我的,早嫁了世子,哪有这么多事,非要等到如今又一头栽进越家的烂摊子里!”
伊祁箬被她说的很有些哭笑不得,摇头笑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也说这话,当年种种,又岂是我不嫁那么简单?”一句话将玉案问得无言以对,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世上之人但凡沾上我便没有几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