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想一并告诉那孩子的,只是最后却还是未曾出口——他想,反正日子还长,总该让那孩子自己悟一悟才是。
可是眼前这人,就不能让她也去悟了。
他踏上一级台阶,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对她道:“黎庶之上,皇权当让。”
继而,他分明看到伊祁箬古井般的眼眸之中有瞬息的怔愣。
而那怔愣之后,又是追忆般的惘然。
就在他眉头一蹙,刚想启口去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时,她却先一步开口,问道:“是大人自己修悟所得,还是他人所授?”
平和淡静的语气,太平如初。
越千辰心头一转,决定将那疑惑掩了,脚下又踏前一步,道:“各占一半。”
伊祁箬眸色微沉,许久没有说话。
越千辰等了半天,自以为给了她足够的思考时间,方才问道:“帝姬可问完了?”
她回神,看到他脸上浅浅的笑意未散,启口却是忽然问道:“你觉得我可是一个合格的当政者?”
他一愣。
这问题太过突然,就算习惯了她话锋突转的风格,他一时也难以反应过来。片刻后,随着好一番沉思过,他脸上笑意散尽,顷刻多了十分的正经,低沉道:“毁誉参半罢。”
毁誉参半。
伊祁箬觉得,越千辰能给自己这样一个评价,也算是十分够意思的了。
她又问:“毁在何处,誉在何处?”
他几不可察的轻笑一声,顺畅道:“毁在生灵涂炭,誉在铁腕治国。”
将这一句话搁在心头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她忽然笑了,深深的呼吸一回,缓缓道:“也就是说,止戈为武,我便是个好治者?”
越千辰点了下头,干脆的予以了肯定:“是。”
她脸上的笑意便更甚了,捋了捋袖口,徐徐笑道:“故此……你这一生,就是致力于使我身败名裂?”
别说,经她这么一提,越千辰方才发现,可不是吗,自己所作所为,归根结底所会达到的目的,不就是让她身败名裂么?
可是,他却很是无谓。
“没办法,黎庶为上,乃是帝王之策,”又踏了一级,他说:“我从来都不是帝王,更无帝王之心。”
伊祁箬总是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可是,这一刻,她却讽笑一声,跟着问:“我是谁?”
越千辰怔了怔,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也不管,顾自便说道:“我是宸极帝姬。你的心全在我身上,爱恨、仇欲——全部。”
她说:“你或许没有帝王之心,可你走的这条路,终点所在,便是国祚二字。”
一番话说完,对面的人已是出神,她却是心满意足的一笑,随即在他的迷惘之中,拉起他的手,转身一起走进府中。
太傅府里,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直到夜下两人安置入睡的时候,都半点波澜也无。
风波,就出在子夜月上中天之时。
彼时,伊祁箬躺在床上一如既往的闭着眼睛,内里神思却是清醒的紧,听到外头渐渐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时,她便已暗自蹙起了眉头,直等到外头响起开门声时,她的眼睛已经先越千辰一步睁开了。
思阙与酡颜一起进了内室,隔着一道琉璃屏风并未近前,床榻上,两人已先后醒了过来,伊祁箬还以为是前线出了什么事,一边接过越千辰递过来的衣裳一边沉着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头,酡颜颇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却是道:“相府来人传话,相爷病重,想请帝姬恩典,请太医令过府。”
她话音落地,里头越千辰与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