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晌午,高阳正当时的时候,在做了两天的准备工作之后,霍子返终于拉着伊祁垂走进了那座无名殿。
走在幽深冷寂的大殿之中,跟在子返后头的小太子很是不解,他扯了扯子返绣着金线的素锦衣袖,小心的低声问道:“为什么不是早上?小话本里头写的,是凡做这种见不得人之事,一般不都该挑月黑风高的当口么?”
——可他怎么就带着自己在这青天白日日头最毒的时候,趁着温煊那老头子撤到一边吃饭的当口便领着自己进来了?
还有,他是什么时候同那镇守殿后东北角的侍卫混得那般熟的?熟到,身为赫赫有名的安定卫的一份子,那侍卫竟会看到他俩全当没看到,甚至还旁若无人的帮他俩推开窗子帮他们翻将进来?
想不通,这小子实在是太深了。
子返背着小手走在前头,闻言回头训了他一句:“你傻呀,晚上来你不得掌个灯?那外头围了一圈儿的人,稍有一点亮光我们就暴露了,到时候姬王叔就直接给我们各送各家了,你这点子疑惑就且留在肚子里,只等什么时候继了位再去探寻去罢!”
一番话骂得伊祁垂恍然大悟了,但同时也扁了扁小嘴,不服气的低头嘟囔了一句:“我不过说了一句……哪就招来你这么一大篇子话,到底你是哥哥还是我是哥哥……”
——说不得,我还比你大一个季节呢!
子返目光一刺,短促有力的问:“你说啥呢?”
小太子连连报了一句:“没啥!”
子返轻哼着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是在那一案古怪的祭坛上看到那个孩子的。
其实,那个时候,那个襁褓中会睁着一双妖异而美艳的眼睛对他们笑的孩子便已经有自己的名字了。只是那个名字,普天之下,知道者最终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他们记得的,大多是那孩子之后的一个代称,轻描淡写,皆是普通的用字,却轰动了一代江山。
不过,那也都是后来的事了,那一年霍子返刚刚见到姬司的时候,后者还确实是个白纸似的襁褓婴儿,除了那举世唯一的记性之外,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唔,当然,还包括那双眼睛。
“子返……你看!”
——那时候,与顾着审视那座格局怪异的阴森庙宇的子返不同,伊祁垂几乎在走到大殿正中到一瞬间便看到了那祭坛上的一副摇篮。
摇篮呐……那里头自然就是孩子了?
子返被他拉着朝那儿看去,随即二人对视一眼,回过头便压着步子朝那祭坛走过去。
祭坛有些高。
周围又寻不着个凳子之物的,于是最后的结果便是,小太子贡献出了自己娇嫩的肩膀。
霍子返踩在伊祁垂的肩头上,上手扒住那摇篮,未及往里望去,抬眼便见到一双挥舞在空中的、肉乎乎的小手。
他愣了一下。
小孩子,是这个样子的?
他又些跃跃欲试,紧接着便探过头去往摇篮中望,好想看一看这个小孩子生的什么样子。
是美是丑?是黑是白?又是为什么,他要独自一人呆在这铜墙铁壁之中?
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这所有的疑问萦绕在心头,却都在他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时戛然而止。
除了那双极可爱的小肉手,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孩子的眼睛。
——妖异的,诡艳的,美到瘆人的。
——双色,重瞳子。
尧幽囚,舜野死,九遗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电光火石间,过往一切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