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一路捡了一匝。
“其实……”
“陆哥,我……”
气氛眼看着越来越沉默,两个人同时开口道。
易元立刻后退一步:“陆哥要说什么?”
陆则南只是不想跟易元一路无话,于是问他:“想不想去看看我妈?”
易元自然是想也不想:“要!”
他就算一直为束温书的事闷闷不乐也无济于事,他跟陆则南之间相差的几年,再怎么也是追不上了。
可是如果陆哥主动要带他见家长,易元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易元回答得太急切,精神也为之振奋,晶亮的眸子把陆则南都惊了一下。
陆则南哪里知道易元在激动什么,但他很高兴易元没有拒绝:“好,就在后山。”
中留山没有墓园,当初母亲的遗愿里也表示不想只埋在地里,最好找处好地方,自由自在地离开更好。
陆则南便带了一小抔,到中留山的后山,找了块清净之地,让母亲的骨灰与万古常青树长存。山环水绕,鸟鸣婉转,还有钟声鼓鸣,不受世俗纷扰。
是母亲生前求而不得的环境。
他们绕开人群,一路往后山走去。
后山不是登山的主要小径,人烟稀少,平日里一路上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这会儿正值大年初一,人比往常多一些,但也不至于拥挤。
后山有一处天然的一线天,陆则南就选了那里。
苍翠的古树枝丫横斜,露水叮咚作响,滴落在山谷之间,路面有些微潮湿。
越往深处气温就越低,易元已经觉得自己的羽绒服有点不抗冻了。
他们进了一处洞穴,往里走去,豁然开朗。
再次看到天光,抬头一看,就在一线天脚下。
易元发出一声惊叹。
山重水复疑无路,路的尽头是一棵百年苍柏。
陆则南带着易元,一步一步走到树下,对着大树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母亲。”陆则南轻声唤道。
易元连鞠三躬,也叫了声:“伯母。”
第一次见面,我是您儿子的邻居,今日来得匆忙,希望您不要怪罪……
易元只敢在心里默默跟陆妈妈叨叨,把柴火放到树下,又在上面放了一朵刚在路边捡的野花。
“又过年了,今年儿子带了个人来一起看望您,您要是觉得合眼缘,以后每年,儿子都带他来。”
陆则南仰着头,天光透过树缝落在他的睫毛上,洒在他的眼睛里。半张脸忽明忽暗,他似在祷告,又像是望着悠远的地方。
有风从他身上借路,易元从他身上看到了厚重的苍凉。
陆则南从来没有展现过的一面。
易元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红色的布条,上面写着金色的字。陆则南把布条绑在右侧的枝丫上,然后屈身深拜。
他转过头,对易元说:“元元,这里只有你知道。如果可以,希望以后……你可以陪我来。”
陆则南站得笔挺,那么声名在外的一个人,易元却觉得他在小心翼翼祈求自己。
直到现在,陆则南都在考虑着他的感受。
他明明不需要对自己放低姿态的……
易元心疼得要命。
他郑重的,几乎是掷地有声的,如同发誓般:“好。”
誓言既成,他易元绝对不是毁约的那个。
——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