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未答，她正在仔细判断着方位，上回离开时，她藏了一叶小舟在厚实的芦苇丛中。
张臣双拳紧握，看着姜离时的目光情绪复杂多变。
“娘娘是想在张誉的面前杀了我吗？即便真是这样，那也是无妨的。南庆的时候，我们兄弟的性命承蒙娘娘所救。今日只要娘娘开口，我就愿意用命去为您铺就一片锦绣前程。”
张臣心思一向细腻，关于张君之死的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他亦是心中有数。
如此针对萧氏一族，也不过是因为张君生前筹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扳倒萧氏。
“张臣，你可曾后悔过？”姜离在地上捡了一根长棍子，她侧目望着张臣，问道：“若知道张君会命丧于此，你可后悔来北梁？”
“自然是后悔的。”
张臣低下头，眼神落寞：“当日，大哥说他想用娘娘给我们的那一笔银钱去一个远离长安的小县城，做一份能够温饱自足的小生意，买几亩田，几头牛，一群鸡鸭，一座茅草屋。我们兄弟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生活。”
“可是......可是我不知餍足，非要来北梁拼一份荣华位尊。”
张臣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万分懊悔的将脸埋了下去：“若是当时我同意的兄长的说法，他也不会死在这异国他乡。娘娘，您杀了我吧，这世上，也只有您有这个资格杀我。”
“给你。”
张臣懵懂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姜离递过来的长棍，“您是，想用木棍子捅死我？”
姜离：“......我让你接棍。”
“接......”张臣听了连连点头，双手去接，“娘娘，是要打死我吗？”
姜离皱眉转头，看着张臣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不禁一时失笑。
她伸手，点了点右前方的一片芦苇丛，说道：“我手上有伤，动不了。那边藏了一叶小舟，你去找出来，去湖岛总不能游过去吧？”
“小舟？”
张臣有点懵，但还是按着姜离的话去做，这片湖岛临近冷宫，平日里几乎没有人会来。所以这片芦苇丛也就无人打理，野蛮生长的尤为壮观。
就在张臣拿着木棍去翻芦苇的时候，姜离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女生慢悠悠地说道：“张君死的时候，我在他身边。”
闻言，张臣身子一僵，“我知道娘娘在。”
“你知道？”姜离一挑眉，“那你怎么就没怀疑过是我杀了他？”
张臣无奈一笑，“兄长是自尽。即便不是自尽，我也不会怀疑娘娘，我知道，娘娘手上从不沾染无辜之血。”
“呵，你太高看我了，我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姜离继续道：“张君有遗言留给你。他要你做自己想做的。归于平静也好，争权夺利也罢，唯愿你脚下之路，是你想走之路。”
张臣背对着姜离，默然落下一泪。
他用力甩开最后一层芦苇，一叶小舟暴露在了众人眼前。他将小舟拖来，朝着姜离伸出手：“娘娘，我扶您。”
姜离搭上了他的手，轻飘飘的道了一句：“我知你不是甘愿平凡之人。凭你的脑子，归隐田野太可惜了。张臣，去做皇帝吧，风水轮流转，北梁君主而已，你担得起。”
说完，姜离就跃上了小舟，坐稳之后，她听身后久无动静，于是侧首，只见张臣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伫立在原地
“还愣着？难不成，你要我亲自划舟？”姜离揶揄了一句。
张臣恍然醒神，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直到上舟还被绊了一下，赶忙拿起船桨奋力划起。
......
湖岛上，杨恪已经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