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不知道契机是什么,但的确是他让自己去找苏卿兰,而他坐在马车上等自己的。为什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情绪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到这里,商如意又小心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坐在身边的宇文晔仍旧和平时一样,后背挺得笔直,两眼微阖,长长的睫毛覆在单薄的眼皮上,似乎是一动不动的,只有长睫那一点不经意的轻颤,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纠结着。商如意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安——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不想让他去大岩寺见太后,故意在长乐坊拖延了这些时间所以,才不高兴了想到这里,商如意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的伸手牵了一下他的衣角。马车摇晃,这一点动静本就不易察觉,可宇文晔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甚至那一瞬间,他的眼睛比平时更亮,立刻低头看向商如意。“干什么”商如意想了想,望着他轻声道:“明天,我陪你一道进宫吧。”“……!”宇文晔的眼睛突然变黑了:“什么”感觉到他原本已经平静的脸上仿佛又隐隐的浮起了一丝怒意,商如意再一想,顿时又回过神来——明天,是什么日子!明天,是大兴城们因为瘟疫封城半个多月后,解封的第一天,也是宫门开启后,文武百官上朝的日子!但,这一次的,可不是普通的朝会!在上一次朝会上,因为“孛星现,灾祸起”的谶言,长公主已经许下诺言,宇文家若能治理瘟疫,那么皇帝就要逊位,所以这一次的朝会上,所有人所期盼,或者观望的事情,就要有一个最终的结果——逊位!楚成斐,要依言,逊位给宇文渊!就算事情还没发生,商如意也多少能想得到,连纪泓都已经登门造访,这件事早已经是十拿九稳,明天在朝会上,必然会由这位老臣提出逊位,只等到百官应和,一切,就要顺理成章!甚至于,今天宇文晔要去大岩寺接太后回宫,大概也是想要提前将一些事告诉她。毕竟,他对她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不想让这位太后太难过,太难堪,更不想她受到太大的惊吓。明天有那么多事要做,哪有时间让他们进宫去见太后呢想到这里,商如意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去——自己说这种话,已经不是豁不豁达的问题,而是太傻了。可宇文晔仍旧紧紧的盯着她:“你刚刚,说什么”商如意立刻摇了摇头。宇文晔蹙眉盯着她,过了许久,才冷冷的将目光挪开,商如意只能轻声道:“我只想到太后,却忘了明天,是爹的大事了。”“……”“等过了明天,再说吧。”“……!”宇文晔眉头一皱,又低下头去盯着她。这一次,他的眼神倒是没有之前的冷冽,却有一点莫名的,好像被火红的夕阳点燃一般的燥意,一时间商如意甚至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夕阳的焰火,还是他此刻心里的火气。过了许久,宇文晔才慢慢的转过头去,眯起眼睛。声音淡淡的,又仿佛轻笑般的道:“父亲的事,你还能放在心上。”商如意心有余悸,道:“这才是最要紧的。”车厢内,又一次陷入了难言的沉默当中,只有马车不断的往前行驶,车轮磕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单调的夺夺声充斥在两个人之间,却把一些暗藏的情绪压得更深,更难以言说。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仿佛是叹息的声音——“是啊,”宇文晔闭着眼睛,淡淡道:“那,才是最要紧的……”不一会儿,他们回到了国公府。天很快就黑了,国公府熄灯比平时还更早,似乎是刻意营造一种平和的,无事发生的表象,宇文渊甚至都没有跟平时一样去书房看书,早早的回房熄灯睡了觉。可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皇城中,左右骁卫的兵马调度,已经开始。虽然谁都知道,那位小皇帝的手上没有兵马,明天的朝会上不管百官说什么,他早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但为了万无一失,一些准备还是要有的。所以,即便是寂静无声的夜,也仿佛有无数暗流涌动。令人不得安宁。商如意沐浴完毕回到房中,正好看到穆先匆匆离开,应该是他护送了太后回宫,这个时候回来向宇文晔禀报。商如意问道:“太后,没什么吧”宇文晔也刚刚沐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