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
对比佃农,她愧对自己享受的优渥的生活;
对比少年,她没有抛下一切的坦荡。
在对上了悟师傅的眼睛时,她的手心在冒虚汗,她其实才是故事里父兄口中的“虚伪”。
她没想要改变什么,尤其是是在姚家江河日下的境地。
思绪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了悟。
他是佛家子弟,注定不会为我这俗世中人停留……
他可以站在光明下普渡众生,而我只能在阴影里偷窥他的光芒……
喜欢的人为人坦荡,越发衬的自己的卑劣……
手里的毛笔杆越攥越紧。
当这一想法生出时,姚姝丽猛然惊醒!
我卑劣什么?!
我姚姝丽行得正,坐的端!
这振聋发聩的话驱散了心里的阴霾,姚姝丽感到后怕。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算是喜欢一个人,她也不会贬低自己的。
这不是她的作风……
脑海里的声音又来了:
“姚姝丽,你敢说自己离开时没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吗?”
姚姝丽沉默了,摇曳的烛光照着宣纸上的“心”字。
“就算姚家还是钟鸣鼎食的时候,你也没有勇气离开姚家吧。”
“一边满口仁义,一边敲骨吸髓,你说,了悟师傅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这次的回答声音竟有些轻快。
“不管你是谁,快滚出我的脑子。”
姚姝丽声音带了点颤抖,她害怕了。
连带着指尖都在发颤,右手的毛笔陡然落下,饱蘸墨水的毛笔尖与宣纸碰撞后,飞墨星星点点溅在纸面的各个地方。
“小姐?小姐……”屋外丫鬟听到屋内的动静,担心有什么事,就敲了敲门。
久久等不到小姐回复,就在丫鬟打算推门的时候,姚姝丽终是回了声“无事”。
小丫鬟看着窗子上小姐的剪影,像往常一样体态婀娜,便以为自家小姐还在看账本。
唉,小姐也不过是二八年华,正是女儿家最美好的年龄段,却要与枯燥的账簿打交道。
怨不得老爷,要怨也只能怨世事无常……只是,苦了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