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将她放在壸门榻上,在她身边坐下:“事急从权,你就拿我当个侍从,和照白他们一样。”
“这怎么可能一样……”她小声嘀咕,内心波澜起伏,连鬼车鸟的阴影都快忘了。
沈微澜好似没察觉她的异样,径自与照白商量,要备多少银针验毒才够用。
到了二更时,曾寒山得到消息,赶来澧王府见沈微澜。
鬼车鸟的血滴中李缬云时,大理寺门口也有旁人看见,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入他耳中。
他紧紧攥着手中刀柄,咬牙切齿:“怎么就这么邪行,她来大理寺门口见你,鬼车鸟就出现了……”
沈微澜倒是沉着:“既然你我都认定鬼车鸟是人祸,如今倒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够确保公主安然无恙,便可向世人证明,鬼车鸟只是凶手为了脱罪,使出的障眼法。”
曾寒山半信半疑看着他:“你真有把握?凶手到底是用何种手法下毒,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呢。”
“下毒手法无非就是那些,只要小心防范,一定防得住。”沈微澜顿了顿,对曾寒山道,“接下来我要时刻守着公主,为了不耽误查案,我有一事相求。”
曾寒山凝眉:“你说。”
“长安历年的案件卷宗,劳你每日从大理寺押送到澧王府,供我查阅。”
曾寒山脸色一僵,左眼盯着沈微澜,目光闪烁。
他要自己押送卷宗,确保他与公主朝夕相处……
即使知道这是为了破案必须做的事,一股苦涩依旧在心间涌动。
攥着刀柄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冷硬地应了一声:“好。”
沈微澜知道自己的确强人所难,望着曾寒山的背影,沉默不语。
内室里,李缬云和宝绮琉光趴在壸门榻上,对着一道窗缝往外偷窥。
宝绮小声叹息:“曾法曹太难了。”
李缬云手指抠着窗棂,哪怕时过境迁,依旧愧疚:“他也曾是风风光光的进士,若不是为我瞎了一只眼,就和微澜一样前途无量,我欠他太多了……”
“都是造化弄人,”琉光安慰公主,“沈郎君是板上钉钉的驸马,曾法曹能早点看清,也是好事。”
“哪里就板上钉钉了,”李缬云一脸忧虑,“我能不能逃过此劫,还未可知呢。”
喁喁私语间,伫立在庭院中的沈微澜身影一动,转身回房。
三人连忙关上窗子,各自散开。
李缬云躲进床榻,听见宝绮琉光招呼沈微澜,才从帐中探出半张脸,若无其事地问他:“曾寒山走了?”
“嗯,我已与他商定,每日由他从大理寺送卷宗来,我就守着你查案。”
“我可以帮你一起看卷宗。”李缬云自告奋勇。
“不用,在案情水落石出前,你接触的事物越少越好。”
李缬云卧榻屏风外,有一张守夜的小床,平日都是宝绮在睡,如今换了被褥,打算让给沈微澜。
烛光摇曳,沈微澜的身影映在屏风上,让李缬云一阵脸红心跳。
沈微澜却抱起被褥,对宝绮道:“男女大防,不可免俗,我睡靠窗的壸门榻就行。”
她脸上笑意一僵,对着沈微澜的影子瞪了下眼。
哼,她若真有这个心,凭谁也防不住闻名长安的食人花!
李缬云抱着枕头,气乎乎睡下。
鬼车鸟的阴云迫在眉睫,心上人又近在咫尺,原以为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
然而临窗的壸门榻边亮起一灯如豆,朦胧火光投在轻薄的云母屏风上,一团光晕如雾中暖阳,熨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