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你,你这是干什么?”
沈微澜脱下外袍,铺在稻草堆上:“公主既然要陪着我,总得有块干净地方坐。”
“哎呀,我也没那么挑剔……”李缬云娇嗔,看着他为自己细心张罗,心里甜丝丝的,连带着眼前的监牢都成了花前月下的美地,陶陶然在他外袍上坐下。
沈微澜也在稻草堆上安然落坐,打开竹笥阅读卷宗。
他一身素白中衣,如白鹤栖于野,泰然自若,处惊不变。
李缬云在一旁托着下巴,专注地看他:“你说要从卷宗里寻找新的路,是不是找到了?”
沈微澜抬眼与她对视,只消一个眼神,李缬云就明白了。
她不由笑道:“原来你进这蛇鼠窝,是想引蛇出洞呢。”
话音未落,牢房外的走廊尽头忽然传来开锁声。
李缬云抬起头,竟看到郭贵妃搭着梁守谦的胳膊,趾高气昂地走到牢门外。
她想到自己方才的话,这要命的节骨眼上竟忍不住想笑,只能拼命低头。
郭贵妃隔着牢门栅栏,得意地看着沈微澜:“沈进士,那日你在东宫口出狂言,可曾想到今日身陷囹圄?”
沈微澜淡然翻阅卷宗,连头都不抬:“沈某无需多想,娘娘让我进内侍狱,必然有娘娘的道理。”
他无视郭贵妃,举手投足皆是漠然。
郭贵妃一阵窝火,怒极反笑:“呵呵,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识时务!”
她看向李缬云,厉声呵斥:“出来,回你的朱镜殿去!”
“不,除非娘娘放了他。”李缬云一口回绝,悠然盯着郭贵妃。
郭贵妃被她公然顶撞,怒火更炽:“放肆!我统摄六宫、掌教四德,还管不了你了?”
“娘娘既然掌教四德,更该以理服人。沈郎是奉父皇之命查案,只因案情扑朔迷离,一时难以查清,就被娘娘拘入内侍狱,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如何能服众?我守着他,就是守住公理人心,守住天家威严!”
她据理力争,无惧无畏地与郭贵妃对峙。
“好一副伶牙俐齿……”郭贵妃咬牙冷笑,“你不服又如何?就凭这人恃才放旷、查案不力、连累公主、辜负皇恩!我身为贵妃,难道还无权问他的罪吗?”
李缬云噗嗤一笑:“哟,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娘娘这么关心我死活呢?”
她把大实话当众一说,郭贵妃顿时下不来台,气得面皮紫涨。
一旁梁守谦连忙帮腔:“公主乃天家贵女,金枝玉叶,娘娘为公主的安危问责沈进士,便是圣上也挑不出错。”
郭贵妃面色稍缓,却依然不解气,恶狠狠盯着李缬云:“我让你回朱镜殿,也是为你好,你既然不听劝,那就看着他受刑吧!”
她如愿看到李缬云变了脸色,得意地对梁守谦使了个眼色。
梁守谦俯首领命,吩咐左右:“沈进士是斯文人,别一上来就见血,用一道‘洗手作羹汤’便可。”
这“洗手作羹汤”是内侍狱里的酷刑,顾名思义,就是将犯人双手按进沸水里,煮羹汤般炖个稀烂。
狱卒得令,很快便将一锅沸水连着火炉一并抬进牢房。
巴掌大的牢房里立刻热风扑面,响起汩汩水沸声。
李缬云凤眸熠熠,怒视狱卒:“沈进士是本公主的人,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她愤然起身,正要跟郭贵妃理论,忽然被沈微澜握住手。
她回过头,看到沈微澜含笑的双眼,心中怒火瞬间消散。
原来眼下就是他“出其不意”的时候!
沈微澜收起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