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千万别误会,”贾琏见状,心里有了些底,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们绝非仗势欺人之辈,只是数月之前,我因故返京,谁知姑父竟未能熬过去,世事变化如此之快,我又未能亲伴左右,实在不好与家中长辈交代。”
“哦?所以,贤侄是想……”
贾琏拱手,“烦请世伯明鉴,说来,林家表妹和杜家表弟都是我家亲戚,对于他们的婚事,自然是一件好事,只是家中老太太担心,这林氏宗族素来与我姑父并无往来,我家表妹是娇客,又如何受得住?不若仍是接回我们家,待到长大成人,便玉成好事,岂不是极好的?”
知府有些明白了,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另一头,林氏族长林正明正背着手,看着林府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收忙活,他不禁惊叹林府不愧是几代勋爵人家,忙了半月有余,竟无法打点清楚。
正忙乱着,族中小辈慌张地赶来回话,“大伯,不好了!昨儿那位荣国府的贾琏贾大人方才到府衙去了,知府大人派人召我们前去问话。”
林正明面露愠色,“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走!”
一时到了扬州知府堂上,双方不免有些夹枪带棒地你来我往,贾琏冷笑,“我们贾家世代勋爵,虽不敢称富贵,也不必像某些人一样,平日里不见人影,等到人死了,又来谋人家产。”
林家族长阴阳怪气,“往日里是我们不愿拖累如海,有求富贵之嫌。但融不掉的血、打不断的血脉关节,毕竟我们才是林家人。虽说世代富贵,然而从贾公起已是四代繁衍,生齿日繁、人事冗杂,日用排场无一不精,然而哪里比得上故乡的风水养人?”
一时之间,竟难分谁占了上风。
知府沉思半晌,便道,“你们二人都有道理。本府需要细细查验。你二人且回府,林家的家产暂且不能动,什么时候查清了,再说。”
贾琏不甘心,“大人,我荣国府……”
知府摆手示意,“贤侄不必多说,清者自清,本府定会秉公办理,贤侄回去等消息便是。”
贾琏无奈,自去不提。
搬家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这日直忙到午饭时分,黛玉方有片刻耳根清净。人之躯壳最是脆弱,林黛玉前年得名医指点,最是看中休息规律,每日用过午饭,必要小憩二刻。
初事不过躺着闭眼而已,养成习惯后竟也能入睡了。
今日因琐事缠身,不过一刻钟有余便悠悠转醒,黛玉独自起来饮水。在她入睡时,身旁是不能有人的。这次黛玉却隐约听到门外叹息之声,“是谁?”
便有一位老妇人忙上前伺候,“姑娘可是醒了?可要饮茶?”
黛玉便笑道,“原来是王嬷嬷,嬷嬷可是糊涂了,大夫说我体弱,不好饮茶的。”
王嬷嬷便红了脸,“瞧我,又浑忘了。”
林黛玉心头一转,便知王嬷嬷有事,到底是自己的奶娘,因说,“近日好容易办好了父亲的事,又为了上京忙乱,乱糟糟的顾不上许多。嬷嬷可是有什么事要提点我?”
王嬷嬷忙陪笑,“姑娘如今也大了,老身哪里有什么……嗳……这却怎么说?”
黛玉收了笑,“嬷嬷,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王嬷嬷便断断续续地说起自己如何因家里揭不开锅才入府伺候,老爷和太太又对自己如何如何好,快把黛玉耐心说尽了才说到她家里如今添了孙子,急需有人照顾,黛玉年纪又大了,她便想请辞归家。
黛玉心里一紧,然而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父亲已经去了,奶娘又要走,也好,便叫人包了五十两银子给王嬷嬷,放她走了。
王嬷嬷如何感恩戴德不谈,午后雪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