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辉感受到谢维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瞬间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招呼道:“方便,当然方便,快请进。”
杜信祥本来就在气头上,看到儿子这副把自己当成房子的主人的模样,直气得脑门上青筋暴起,当即叱骂道:“谁问你了?这儿是你家?”
杜鸿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白卉卉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脸上露出了怯怯的神色。
她的声音轻柔而婉转:“方便……方便的,各位请进……”
说着,她和杜鸿辉一起让开门口的位置,侧身站在一旁,看上去更像是男女主人在恭迎宾客一般
杜信祥自然是看不下去儿子这副德行,他大跨步迈进门里,一把将杜鸿辉拽到自己身边,然后等着白卉卉给众人带路。
白卉卉柔柔地施了一礼,领着众人走进了那间破旧的屋子。
谁知,一进了屋子,众人还没来得及落座,杜鸿辉就“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一脸的决绝,脊背也挺得笔直,沉声说道:“父亲,儿子有个请求,还请父亲准许……”
“我不同意!”
还没等杜鸿辉把请求说出口,杜信祥就大声地回绝。
声音之大,语气之干脆,连云沛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不过,即便没听到这位堂兄亲口说出请求,仅从刚才的情况,云沛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了。
她还记得,堂舅曾说过,这位堂兄,可是成了家的。
像杜家这样的门第,即便是纳妾,也没有这样轻率的。
“父亲!”杜鸿辉急切地膝行至父亲面前,哀切地恳求道:“父亲,卉娘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又为了收留儿子,不惜牺牲自己的清誉。”
他伸手扯住杜信祥的衣摆,痛心地说道:“她是一个孤女,本就无依无靠,在村中受人欺负。儿子绝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啊!”
杜鸿辉说完,顿了一顿,然后收回手,重新跪得端正。
他一脸坚决和郑重地宣布:“儿子已经向卉娘许诺,此生绝不负她。儿子要聘她为平妻!”
杜信祥似是难以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一时愣住。
接着“啪”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杜鸿辉的脸上。
云沛也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这位堂兄,比她想象得更加大胆。
竟然要将人带回去聘为平妻!
白卉卉见杜鸿辉挨了打,杜信祥的情绪又如此激动,旋即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十月里的天气,身形柔弱单薄的白卉卉姑娘,却还是一身雪白的软缎轻纱。
云沛忽然想起了村口的那位茶摊主人,那位这样的天气里,仍然手里握着一把蒲扇的,年过六旬的大爷。
怎么你们这个村子的人,都这么火力壮的吗?
耳边不断传来轻柔的啜泣声,听起来只让人觉得,这位白姑娘真是无辜又可怜。
杜鸿辉更是听得心疼不已,忍不住再次开口恳求:“父亲,卉娘她……”
杜信祥径直打断他的话,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虽然你在读书上的天赋并不如经商,可你好歹也是个读过书的人!那些礼义道德,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你已经娶妻生子,你那岳家也是晏州名门。儿媳更是孝顺端庄,自打进了杜家门儿以来,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丁点错处来!”
“今天,我若是同意让你聘个出身不明的女人做平妻,你叫我如何跟亲家交代?怎么还有脸去面对四儿媳?我们全家岂不都成了满晏州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