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恭拼命点头:“谢大人恩典!”常恩看在眼里,顿觉陈舞阳得皇爷青睐,绝非偶然,此人做事非常有分寸,松弛有度。胡家是巍峨山峦,陈舞阳不是推倒山峦,而是因势利导,利用山峦之力查案,这份火候把握不容易。“这个邝公祠,你可否知道?”陈舞阳问了也白问,胡长恭不知道。胡三贵也是随着胡长恭来江都游学,其实就是享乐来了。他闻听主人呼唤,就知道出事了,但他家祖上就是胡家佃户,是家生子,根本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硬着头皮进来,胡长恭对他一顿狠踹,让他把知道的都说了。“都怪小人贪财……”陈舞阳打断他:“别说这些没用的,邝公祠,是怎么回事?”“这养济院建在邝公祠的遗址上,本地人就这么叫……”嘭!陈舞阳一脚踹他个四仰八叉:“本官问这事了吗?怎么买卖?都有谁经手过?官府之中,谁在帮你们做事!”胡三贵小心地瞟了眼胡长恭。“都说!都说!”胡长恭快气死了。他家最大的靠山是胡濙啊,而胡濙是新政的先锋官,自己家却给胡濙拖后腿,这不找死呢吗?“江都不得志的吏员,都在养济院等清闲衙门里。”“他们都是使银子上去的,如今被拨拉下来了,肯定想捞一笔。”“这边的物价,是两块钱一个孩子,品相好的三块、五块都有。”“像五块的,都是美人胚子。”“就不放在青楼里了,而是送去培养成瘦马……”胡三贵对这行知之甚祥。陈舞阳知道自己找对人了:“继续说,记下来!”“这些孩子来源也有问题,多是父母不想要,把孩子丢出来的,想送去京师让皇上养着,其实就当是溺死了的。”“而恩养这些孩子,朝堂是会批一笔银钱的,这笔银子由地方垫付,按月中枢结算。”“但是,这笔钱并不好批。”“据我所知,江都知县熊瓒上书省南直隶,但南直隶并不愿意批复这笔钱粮。”“恩养天下幼童,虽是陛下之意,但中枢、地方都不太积极。”“中枢不给钱粮,地方自然也不敢深要,毕竟此事不涉及政绩,得过且过。”“这就给了青楼行业的可乘之机。”“地方知府睁一眼闭一眼,布政司、巡按使也不会派人来查,御史也不会盯着这点小事,这贩人之事就逐渐蔚然大观,形成大规模了。”陈舞阳盯着这胡三贵,这胡三贵谈吐不凡,却只是胡家一个长随,足见这等大族的底蕴。说白了,就是官府睁一眼闭一眼,下面的人上下其手,就使得养济院的幼童,被肆意采买。归根结底,是地方政府不作为。或者,他们都得到应得的一份了,得好好查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呢?”陈舞阳蹲下来,看着胡三贵:“你别告诉本官,你是听人说的,本官看你,是从业者吧?”“不不不,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胡三贵欲言又止:“各家大族,都会采买一些的!”又爆雷了!这贩人,是士绅家族开始的,就是说,士绅和地方官员勾结,让养济院本是善举,却成为犯罪窝点。“各家大族?都有谁?写下名字出来,本官一个一个的拜访!”陈舞阳面露凶光。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就是因为这些人买,所以才会有人铤而走险的去犯罪。胡长恭意识到捅娄子了。胡三贵吐出来的,肯定都是他家的势力范围,一旦被陈舞阳一网打尽,他胡家岂不直接倒台了?咳咳!他轻轻咳嗽一声。陈舞阳仰起头,看向胡长恭:“你什么意思?”“学生嗓子不太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