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人的拳头挨到他脸上的时候，顾凌恒就想打回去了。
但是今天不行。
顾凌恒握紧拳头抖了一下，肌肉紧绷地匍匐在地上，像是荒野上烈性的黑豹，浑身散发着的危险气息，让那些人后背发凉。
头发被人抓起，他的金眸完全显露，有如黑夜里燃烧的金色火焰，锐利的眼神如鹰隼般冷俊阴鸷。
顾凌恒眯着眼打量起面前身躯僵硬的alpha。
他……有得罪过这人吗？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个傻的，竟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往常那些贵族都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看来今天这人没什么经验啊……
他用拇指抹去流到下巴的血珠，舌尖舔了舔破裂的嘴角，眼里的神色沉了下来。
再忍忍，再忍一下，等宴会结束……
顾凌恒有想过放那人一马的，直到那人开口说了那件事。
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那是在某个闷热烦躁的夏日午后，偏僻寂静的贫民窟小巷，肮脏黑红的血水从地上的人身上流了过来，浸湿了他脚上白得发黄的帆布鞋。
是这人自己想不开的。
顾凌恒眼神冰冷，死死地盯着他，拳头逐渐收紧。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内心的野兽嘶吼着要扯开锁链，把那人按在利爪之下，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站在了悬崖的边缘，向前一步就是那深不见底的峭壁。
就在这时，甜美可人的声音打破了夜的沉寂，牢牢地拉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略拙劣的演技，佯装开心却微微颤抖的声线，这漏洞百出的把戏，谁都能一眼看破，但现下的那些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竟然想也不想就马上逃跑了。
不但是个没脑子的，胆子也小得出奇，贵族也不过如此。
顾凌恒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略有些遗憾地扯嘴笑了一下，起身朝着陆淼走去。
……
可以说，顾凌恒没有怕的东西，他向来嚣张，只有别人怕他的份。
但现在，他愁眉不展地看着怀里哭泣的人儿，头一次感到了心碎。
她哭得又委屈又可怜，抓着他衣服的手微微发抖，俨然一副受欺负的模样，让顾凌恒还以为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别哭了，没事了……”他笨拙地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尝试着安慰她，“是被吓到了吗？”
但陆淼还是自顾自哭着，情绪涌上来得太快太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一想到刚刚顾凌恒被那些人欺负得那么惨，自己却一点也帮不上忙，眼泪就根本止不住。
这种无力感和后怕包裹着她，一时间竟无法停下。
顾凌恒简直手足无措，呆呆地看着她，焦急地想说些什么安抚人的话语，张了张嘴，却只会反复地念叨着：“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坐在草地上，一条长腿弯曲着，让陆淼坐在上面，一手揽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沾满了她的眼泪。
他随手在自己的西装外套上擦了几下后，又继续帮她擦着眼泪。
陆淼哭得难受，一抽一抽地，没一会儿便哭累了。
她无力地趴在他的肩头轻轻抽气，呼吸短促，顾凌恒便一动不动地让她靠着缓缓，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但她只安分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后又爬了起来，又是拉拉他的胳膊，又是捧着他的脸细细检查。
陆淼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
他身上的伤疤不少，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泥土的污渍沾在了他身上的高定西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