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啊，就是眼里揉不进沙子！”财务部的老乔，用手轻拍椅子背儿。
中午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劝刘乐恒，利用好跟王全之间的干训班“同学”关系，争取能平级调入集团总公司。而现在，刘乐恒却因为用墨水瓶砸给王全开了瓢，被迫待岗回家。这落差，让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刘乐恒这样做值么？二人心里，都有清晰的答案。
作为小会计夏晨的直管上司，老乔知道，哪怕夏晨的哭诉，句句属实，自己也绝对不会，替对夏晨出这个头。
而作为第三热电公司里头耳目最灵通的人，保卫部长老袁，也敢拍着自己的胸脯担保，刘乐恒与夏晨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甚至平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多。
为了一个与自己既没有任何感情关系，又没有任何领导与被领导关系的女人，打了集团公司派下来的“钦差”，最后落到个丢掉奋斗了十多年才得到的职位，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对刘乐恒个人来说，无论如何，都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站在朋友角度，老袁和老乔没法不觉得刘乐恒今天的行为，过于冲动，过于缺乏理性。
然而，两个人的内心深处，对刘乐恒的佩服，却无法遏制。
刘乐恒做了包括他们两个在内，第三热电公司大部分男同胞内心深处都非常想做，却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他们可以认为刘乐恒做得不理智，不值得，却无法不在心中对刘乐恒喊一声，“爷们！”
同样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刘乐恒热血未冷，而他们，却早已被现实磨成了一颗颗玻璃球。
“这个季度的奖金，什么时候发？”摸摸自己光得像玻璃球一般的脑袋，保卫部长老袁，忽然鬼使神差地询问。
“应该是下月初，不过，我可以提前十来天，发邮件让项总确认！我把表格做成PDF，他每回都不看。”老乔立刻心领神会，笑着回应。
“包括下月的工资？”老袁想了想，继续低声询问。
“嗯——”老乔稍稍感觉到一些为难，低声沉吟，最终却轻轻点头，“我尽力，应该问题不大。眼下人心惶惶，底下人做事，难免疏忽。”
“是啊，人心惶惶。”老袁咧了一下嘴，幽幽地道。“刚才项总电话通知我，把后勤和工会这块先担起来。刚好有些解暑用品和福利，我捉摸着，也赶在月底一块发了，免得被太早分流的职工领不到。”
这是他和老乔两个，作为朋友，能够为刘乐恒做的最后事情。
让朋友能够多拿一个月的工资，一个季度的奖金和一份福利。
四十岁的人了，想找工作，哪那么容易啊？
有一个月工资，刘乐恒就能多一个月缓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