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人,发丝滑落,撑着下颌,缓慢睁开眼睛,琉璃的眸子里,倒影出卻昭的轮廓。
卻昭第一次见到小雀鸟化作人形,调侃道:“焕焕,你这身艳红的衣服像凡间正要娶亲的新郎官呢。”
“吾乃镜焲神尊。”
镜焲身为上古战神,连帝君都忌惮他的暴|戾。
小雀鸟任意调|戏,可神尊不行。
卻昭倒是第一次这般怀念那只傲慢难伺候的小雀鸟。
她还清晰地记得他初到昭陵阙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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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西海之滨有一处三界法外之地,名曰昭陵阙。
昭陵阙,四面环水,海水幽深。孤岛上三千恶灵化为虬劲盘错的花灵树,延绵数百里。此树无繁叶,常年白花不败,莹莹生光,树干缠着金色咒文,像一条藤蔓自根底向上绕着。此处有扇“门”,高达千丈,门上刻满繁琐纹路,两千六百二十字的楞严咒。门是一座界碑,内不出外不入。
昭陵阙的守门人叫卻昭,一袭白衣,素带绾发,不染铅华,懒散倦倦,一幅睡不醒的样子。
万年来,卻昭自神识懵懂,除了水底九首蛇身的相繇,没有见过其他生灵。
陪在身边的是一把直刃长刀,两指左右宽,三尺五左右长。刀柄纹理交错,包金环首,金莲盛开。刀身刃线流畅,冰冷彻骨。
花灵树的花瓣通常为五片,待能开出六片花瓣,这灵就能送往冥界经六道轮回,重享人间喜乐。
不过,卻昭没有见过六片花瓣的花灵树。
这天,卻昭照常双腿倒钩树上,数飘落的花瓣是几片。楞严咒“嗡嗡”作响,卻昭立刻抽刀,挺身下树,三翻五越到门前。此时,花灵树无风自动,不消片刻,通天彻地的风漩涡般席卷而来。
黑天蔽日,海浪翻滚,压得卻昭透不过气。
卻昭心道不妙,隐了刀,手结法印,口颂咒文,旋即她化作灼灼辰光,融入门中。楞严咒从门上脱离出来,似锁链,直冲云霄。
金色锁链从天而落,将风眼乃至昭陵阙方圆百里束缚住,此为笼笭,像是蚕蛹。
笼笭,楞严咒为笼身,犹如钢筋铁骨将躁动的三千恶灵牢牢困住,卻昭为笭竹,阻隔其兴风作恶。
积攒万年的怨气化为锐利的黑雾,加裹着粗密的沙砾,风声尖啸。
强劲的风利刃般将笼笭割裂,楞严咒又将破损处修补完好,往复几次。
笼笭落,万鬼默。
薄雾冥冥,万籁俱寂。
“啾啾”“啾啾”。
卻昭自暗处睁开双眸,熠熠生辉。
笼笭龟裂,卻昭化作人形,依旧恹恹欲睡。
楞严咒镌刻门上,花灵树上缠绕的咒文金光大盛,一切复往。
不对。
卻昭走到来声处,看到树上一只巴掌大的赤色小雀鸟,尾巴比身体长出许多,软软地垂着,遍体流火,红的乍眼。
像铺展十里的宣纸上晕开的一点朱砂墨。
卻昭嘴角勾笑,说:“我道是谁,一只长毛小畜生竟冲撞我昭陵阙,你当笼笭是蛋吗?”
她飞身上树,坐到雀鸟旁边,眯起眼睛,“你可知昭陵阙内不出外不进?说来怪哉,如此天摇地动竟没把相繇这厮惊醒。罢了,既有生灵闯入,这门怕是难守了。”
小雀鸟不知她的愁苦,见她单手成抓铺状,小巧的尖喙啄破她的手指,展翅飞到一旁树上“啾啾”叫着。
卻昭展开手掌,好奇的看着流出血珠子的地方,两指一碾,完好如初,呵斥道:“小畜生,气性还挺大。你小心些,我的树怕火,落下印子,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