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笙的身子在原地晃了一下。 “城门即将告破,身为钟家军主帅,此时不去城墙之上,你要去哪里?” 钟离笙抬头望天,低声呢喃:“要破了吗?” “挺好的。” 她做不到,那就让别人替她完成吧。 “挺好的?!”刘黛好看的眉头紧皱,走上来站到她身侧,看见她无神地面容,灰败残破地眼神时,目光闪了闪,但很快她收敛好情绪,质问她:“早在祁京,你父亲问你愿不愿意领兵守护北漠守护大祁,你信誓旦旦跟他保证过什么?!如今战乱未平百姓流离,这便是你给他的誓言、承诺?你是想让他死了都不得安生吗?” “母亲......”钟离笙转头看向刘黛,明明是笑着,眼中却充满嘲讽:“父亲给你的和离书,收好了吗?呵——” “待来日朝中降罪于钟家之时......你定要完好无损地拿出来,之后摆脱你厌恶一辈子的钟家、夫君......摆脱我。” 刘黛目光闪了闪,想起怀中的和离书,垂在身侧纱袖下的手微微颤抖着攥拳。 钟离笙又开口,语气蹉跎、嘲讽:“你既都如此,便莫再同我说那些什么大道理了吧。曾经说过的话,就当我年纪轻不懂事,只知豪言壮志,逞口舌之快吧。” 她拉下嘴角,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双脚跨入门槛,转身,将门一点点关起,院内的景色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 “你说的是这个?” 在门即将阖上的前一刻,刘黛突然出声,她顺着看去,便看见刘黛举着一分土黄色的信封。 这是第一次,她在她脸上看见这般笑容,一个母亲对孩子怀念而心疼的笑容。 然后,钟离笙亲眼见她将和离书撕碎,松手,仍由它们落在地上,随风卷走。 和离书一撕,她没法再摆脱钟家,生死同系。 - 刘黛目光无神地朝后院走,碧罗跟在她后面,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可她走着走着,身体忽然地犹如抽丝一般倒,一只手及时撑住紧闭的窗棂才堪堪稳住。 原本施了些许粉黛的脸色已然发白,“碧罗。\" 碧罗上前扶住她,眼睛微红:“夫人。” \"将他送来的雪绒芝按大夫所说的,入药吧。” 碧罗闻言,瞪大双眼,有些激动道:“夫人!您当真愿意......” 刘黛扶着墙,咳了一声,倏尔笑了:“我儿是个福星,从小只要她爹带着她总□□。” 碧罗点头:“是。小姐此行也定能击溃南离,此般功过相抵,可保住钟家上下几十条人命。” 刘黛闻言,眼中闪过欣慰的笑。她抬起头望着远处,天边的硕大的圆日高挂,城外的上空飘着的一束束黑烟。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了一滴清泪:“此战过后,钟家会将没落。若连我也倒下了,那我儿......便真的无人再可依靠了。” - 击退来势汹汹的南离,她花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朝廷陆陆续续派来了许多人,钟离笙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也未提及半分钟家勾结叛国一事。 没日没夜的拼命血战。 别人休息,她在看兵书。别人受伤养伤,她右手被人暗箭中毒,刮了血扯下布条捆着换左手接着打。 所有人都认为她这般拼命定是在替死去的钟啸天将功补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此拼命是为了什么,原孑然一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