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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2 / 3)

老嬷嬷绑在板凳上,正值壮年的小厮打她的板子。一板子又一板子落在她的屁股上,皮开肉绽,鲜血殷湿了衣衫,十二岁的孟桃因为疼痛一口一口倒抽着凉气,冷汗满头,唇无血色。

但她始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没有辩驳,没有认错,更没有求饶。

他那时便知道,这个孙女宁可被他打死,都是不会低头的。

他铁腕治家三十余年,手上不缺鲜血,若有人存心跑到他跟前求死,他眼睛都懒得眨一下,成全了便是。

所有人都说是陆姨娘以死相逼,才换得孟桃一条性命。

可只有孟老太爷心里清楚,她陆姨娘算是什么东西,妾室女婢,安敢坏他孟家的规矩、乱他孟家的尊卑。

孟桃能活下来,全凭她自己这点气性。

那次家法在孟老太爷心中,几乎是他和孟桃祖孙之间一场无声的对垒。明明是他掌控全局,可到了最后,他胸中竟因她的无畏而生了些胆怯,这孩子若真被他打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做官做人,孟老太爷鲜少认输服软,哪怕迫于形势对谁暂时屈就,将来也要将这口气讨要回来,唯一一次恻隐,便是对孟桃。

孟老太爷回想往事,又听了管事的提议,苦笑一番:“荷儿有荷儿的好,她有女儿家的智慧,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攀附谁。桃儿却不同,她太过清高,乃至有些傲慢,这样的人,往往也太易摧折。有些心肠,荷儿能狠下来,桃儿却不行。有些事情,荷儿做得得心应手,桃儿却未必愿意试上一试。”

“您是怕,三小姐不听您的话?”管事给孟老太爷倒了杯茶。

老太爷摇摇头:“我要她那么听话做什么?我只怕她的心太大,一个孟家填不满它。”

管家没明白老太爷的话,只道一句:“老奴觉着,三小姐不是个贪心的人。”

老太爷笑了笑:“其实贪心才好,有所贪便如知道饿的猫狗,可以驯养,可以驱使。但若有人将自己所贪认作追求,那贪心便不再是贪心,而成了信仰甚至野望。有朝一日,虎兕出柙,便再也不会回到笼中。这三丫头,是生了獠牙的。”

管事总算听明白了猫狗和虎兕的比喻,老太爷这番话,是说二小姐孟荷是猫狗,三小姐孟桃是虎兕。看家护院的事,还是要猫狗来做最为得当。

“但三丫头这样也好。”孟老太爷叹了一句:“为孟家出风头挣名声的事,荷儿喜欢做,也做得不错,由她便是。可他日孟家若真的遭了难,能扶大厦之将倾的恐怕是这倔脾气的三丫头。我这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啊,这阖府上下未必没有指望她的时候,她那父亲嫡母个顶个的睁眼瞎,我这当祖父的且护她几年周全吧。”

管事笑眯了眼:“嗨,说一千道一万,您这心里还是喜欢三小姐,想着办法疼她呢。”

孟老太爷脸上也噙了淡淡的笑意,只是没过多久,笑容又淡了下来,他吩咐道:“回头你去荷儿院子里一趟,让她选些经文,每半月誊抄一份,送去天机观焚烧,为芙儿祈福。芙儿能有今日,她出力不少,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抄些经文也算全了姐妹的情分。”

管事想了想二小姐平日里的脾气,这声吩咐下去,怕是要纠缠一番,问上许多不该问的问题。

管事只挑了他做不得主的一个问题请示了老太爷:“那……二小姐须得抄到何时算完呢?”

孟老太爷喝一口茶:“不必太久,到我这老骨头闭眼那天吧。”

管事心领神会,答了句“是”,便下去办事了。

孟老太爷将手中的信笺递到烛火之上,火苗很快将纸张咬住,一点一点吞噬殆尽,老太爷随手将它扔进旁边的盥手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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