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态痴妄的陛下,只觉骨髓里泛出阵阵的寒气和恨意。 他的父亲奸/污了他的母亲,又将她这样为了幼子委曲求全、又为了清誉慷慨自尽的女子,称作“柔顺”。 在这个人心里,他或许只记得母亲那一夜柔弱的身躯和无助的吟哦,他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一个女人对他的爱与臣服。 就是这样一个无耻之人,如今居然想让他叫他一声“父皇”。 可笑啊,真是太可笑了。 陛下沦陷在白日大梦中,王昭浸泡在钝痛的怨恨里,就这样足足三个时辰后,安王才被带到宫里。 这三个时辰里,安王和他的府兵奋起反抗。他身上的铁索,脸上的血污都是反抗的证据。 安王来到殿中,看见陛下,突然又乖巧起来,他的双手被铁链束缚,只一双腿奔跑着,扑跪在陛下的墨色锦绣靴前。 “父皇!父皇!……”安王神色谄媚极了:“可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在您耳畔嚼舌根子,让您误解了儿子?父皇!父皇您是明君啊,您可万万不能听信旁人的谗言啊父皇!” 陛下俯视着匍匐着的王晗,只觉作呕,这般奴颜婢膝,哪里像是孤的孩子,就这幅样子,居然还胆敢号称是流徽的倚仗,竖子,你配吗?流徽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混沌的神志和变/态的爱欲充斥在陛下的脑海,他甚至不愿再同这个儿子多说半字废话,只对王铮说道:“押至天牢候审。” “父皇!父皇!”安王突然想到了什么:“母妃!母妃今儿还在等儿子去请安!儿子不去母妃会担心啊父皇!父皇!” 听他这样说,陛下心头怒涛顿起,狠狠将他踹翻在地:“混账!还敢提你母妃!拉下去!给孤把他拉下去!” 数个禁军一拥而上,安王被压趴在地,却依旧用尽力气挣扎,换来的结果便是被陛下一脚踩住了脑袋。 陛下这一脚是用了力的,王晗的脸颊和地面相接,因为压迫溢出一层肉,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白也充血泛红。 “父……父皇!您……您要想清楚……”王晗挣扎着说道:“您这样对我,您……您就再也没有儿子了啊父皇……父皇!!!” 这句呼喊并没有博得陛下的心软,陛下脚上的力气反而更大。 此时王昭站了出来:“陛下,安王殿下毕竟是您和贵妃的骨肉,做了错事,按律当罚,但总要有名头。否则史官文臣笔下,怕是不好交代。” 安王罪该万死,但必须经过审理,罪责清楚,才能伏法,若今天让陛下一脚踩死了,很多事情便说不清楚了,前朝后世都容易有议论。 王昭知道陛下最在乎两样东西,一是同贵妃的夫妻之爱,一是他作为帝王的名声。 所以他一句话里既提了贵妃,又提了史官。 这句话果然奏效,陛下将脚撤回来,安王精疲力尽,被带了下去。 王昭出宫的时候,日头西沉。 他望着天边,嘴角一弯,明天,是个艳阳天吧。 他出宫往长策将军府后院毗邻的竹林走去,玄乙说过,如今天凉,画眉喜欢晚上去那儿泡温泉。 他递了好几次帖子她都不见他,如今他没有办法,只能做一回登徒子了。 …… 画眉近来的烦心事多。 自打子规在安王府后院出了那档子事,父亲的身体垮了,成日卧床,她去请安伺候,父亲昏昏沉沉之际,喊的都是玄乙亲娘白姨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