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家安静,城门紧闭,晚风拂过曲江池里纸鸢酣然入眠的靥,沿着朱雀大街,掠过高大的朱色围墙,而后在寂静森严的大内里渐渐止息。
这是这大元国的中心,王朝的命脉之地。
宫墙内东北角一处宫殿内,灯火通明,透着窗棂,里面不时有内侍和宫婢来回走动,因着地面铺着柔软昂贵的花朵图案绒织地毯,急促的步伐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中间的地上摆着一方鎏金兽首铜炉,里面的炭火夹着熏香,丝丝燃着,升起的烟雾带着热气在整个内室游动。
这热意熏得坐在罗汉榻上的元丰帝微红了脸,也搅得他在安抚旁边的妇人时略带了一丝不耐烦。
“行了,别哭了。”元丰帝蹙着眉头说道。
旁边的妃子听了这话,哭意更胜,她垂着泪,不时垂手敲打自己的心口,嘴里悠悠地似乎要把苦楚都说个痛快,“皇上,妾身就这么一个宝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活不成了。可怜我生下她时,不过巴掌大小,在我的怀中颤颤巍巍。”
提起旧事,让坐在一旁的元丰帝微微汗颜,当初自己御街出巡,正巧遇到贼人寻刺。是蒋贵妃挡在他身前,也因为惊吓,致使蒋贵妃胎儿早产。所以他对着这个孩子多了几分怜爱,赐名瑛嘉,号天宝。
“好了。”皇帝放缓了声音,安慰自己的爱妃,“医官都说了,瑛嘉暂无大碍,你也别太忧心了。”
蒋贵妃推了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自顾垂怜,说道:“她不过是想出去建个府邸,这皇城大内里,她早已呆腻了,何苦再圈着她呢。”
面对爱妃的指责,圣上虽然心里不悦,可面上还要安抚道:“瑛嘉还没到年纪,现在就建府恐有逾制,还是再等等。”
看没谈拢,华贵妃面色不愉。
天宝公主躺着床上,气息奄奄,突然大张着嘴从床上仰身坐了起来,嘴里喊着:“妖,妖。”
这动静惊醒了蒋贵妃,她忙两步快走到床榻边,将公主搂在自己怀中,顺着抚摩她的后背,问道:“怎么了这是?慢慢说。”
公主似是魇住了,稀里糊涂,嘴上只说着:“水里,青色,好长的尾巴。”
说完,脑袋一沉又晕过去了。
“医官,医官,来人呐——”
一直在偏殿侍疾的司药局的张官医,脚步飞快,匆匆跟着宫婢进了公主的内殿。走向殿内正中的拔步床上,将手指摊上脉搏,听诊一番。片刻回禀道:“皇上,公主暂无大碍,许是落水后受了惊吓,臣再开几幅安神的汤药给公主服用。”
蒋贵妃在一旁出言问道:“那公主为何口说妄言,说什么……妖?”
“这?”张医官面漏难色,之前已经给公主诊脉过只有伤寒之症,如今这个口说妄言的毛病……,他想了想,试探的说道:“许是公主看见了什么,目处所及,心有所感,也未可知。”
蒋贵妃神色一冷,召来了服侍公主的婢女们,询问今天落水时发生了什么。
宫婢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只有翠珠抖着说道:“回禀娘娘,今天公主不让我们靠近服侍,就见公主蹲在船边玩水,突然就掉了下去,等我们呼着去找侍卫救人时,公主就在船上了。”
元丰帝听见宫女的回话,思量后说道:“这么说来,那曲江池里确实有些古怪,来人,速派一队人马去曲江池里探探,务必要找出是什么东西在兴风作怪。”
侍卫领命,旋即退了出去。
夜晚的长安城,四方正的坊门都关得森严,街上偶尔有金吾卫执仗巡逻。突然朱雀门的城门大开,身穿甲胄的千牛卫从大内策马而出,向城东南方向奔去。
此时,曲江池里的小动物们还浑然